左边一方和右边一方开战,许攸宁觉得无聊,她示意几个人先走。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坐在一旁的许夫人,和她的姐姐许攸陶。
许攸宁将刚搁置下来的书重新翻开来看,书名是《荒诞心理学》,用嘴巴工作的人职位想要越高,眼界最好就越广,看杂书识百知,非通一门而精窍,这是翻译人员最好的状态。
许夫人在一旁心里冒着火,她又是觉得许攸宁不给她面子,又是觉得这人现在拿着本书的样子实在装腔作势,可回头想想,许攸宁好像从来就不忌讳甩她面子,听说最近成绩也变好了,这样左右一寻思心里更加怄火。
许夫人向来知道她女儿聪明,所以像找到主心骨一样看着许攸陶。
许攸陶不语,面色平静,她从旁边的书架子里随便抽了一本杂志翻阅,这姐妹俩的动作倒是出奇地相似。
许夫人是坐不住的,她不喜欢读书,以前当过个拍mv的小明星,现在早就离开圈子了。见两人都不睬她,又没有人开口说话,她心里憋闷于是干脆拿出手机玩。
许明伟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三个人各司其事完全没有交流的场面。
他压抑着一丝不开心,叫了一声,“李美心”。
许夫人连忙把手机往包里放,她有些惊讶,“阿伟,你怎么来了?”
“我女儿受伤了我都不能来?”
许明伟本来就对许夫人刚才的举动不满,所以说话声音也就响了一些,李美心知道自己心虚,于是讪讪认错,“刚才问过宁宁了,她喜欢看书,所以我们也就不打扰到她。”
许攸陶看到父亲生气,站起来拉住父亲的一只胳膊,小声地说:“父亲别怪妈啦,宁宁现在喜欢读书了也是好事,我们当然要支持她咯。”
许父看着乖巧的大女儿叹了一口气,颇为欣慰地拍了拍许攸陶的手。
他走到病床旁,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看着小女儿清瘦单薄的身体,他也是心疼的,
“怎么摔到的?”
许攸宁放下书,看着许明伟老实回答:“秦湘在我骑自行车的时候,踢了一脚我的车胎,我就摔下来了。”
许明伟点点头,“医生看过了吗,还疼不疼啊。”
“医生说我伤口是从将近膝盖的地方延伸到脚踝的,所以缝了蛮多针,麻醉刚消的时候会疼,不过忍忍就过去了。”
许明伟听到许攸宁的回答就皱眉了,
“还缝针了?”
许攸宁垂眸看书,轻轻地“嗯”了一下。
许明伟最近才觉得自家小女儿开朗了一些,亲近自己了一些,怎么这摔一跤就和以前一样了呢,
他耐心问:“宁宁,怎么不开心?”
许攸宁叹了一口气,蓦然抬起头直视许父:“父亲,我很不开心。”
不爱开口的女儿愿意和自己说心里话了,许明伟大感欣慰眼睛也亮了一些,
“怎么不开心?”
许攸宁回答:“因为今天我出事以后,我的同学从老远都赶过来看我了,离医院不远的继母和姐姐却是最后才到的。”
许父好笑道:“就因为这个不高兴,是继母和姐姐晚到让你丢了面子?”
“这个其实不重要,因为只要有人能来看我就好了,毕竟当初我将肝分给姐姐的时候,醒来以后我的病床旁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许攸宁不假思索,假装没看到许父有些僵硬的脸继续说,
“只是今天是秦湘的错,可继母来病房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叫我不要闹脾气,要我和秦湘好好相处,这件事明明不是我的错,可继母和姐姐却硬要我低头,难道我的身份就那么低下,只有委屈求全才行吗?”
说完,许攸宁扭过头,脸上的难过化为平静,
“继母还说我没礼貌,对,我是从小就没有妈妈,继母也是放纵我多过于管教我,我常听到你们说我这孩子性格怪癖,别扭,不像姐姐上得了台面。可这是我的错嘛?继母将姐姐打造得完美,而我只是随便怎么玩都行地扔在一边,我小时候不懂,现在长大了你们全怪罪于我,子不教父之过,父亲,这也是你的错。”
许攸宁不会将这些话与李美心和许攸陶说,她要当着误会她的人的面说,适当时间适当地点做最适宜的事情,才是正确的做法。
当所有的批判性语言听自于夫人和大女儿,现在又听小女儿这么一说,
许明伟只觉得异常难过,他怎么忘记了许攸宁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李美心也是个善妒的人。
一时间,许明伟觉得,这自以为缺失女儿对自己爱慕的几年,其实是他根本没有好好地去了解女儿的想法,或许他总是远距离出差,电话里多是李美心的声音,所以才糊涂了,也或许这其实是他作为一个父亲,没有尽责才会让小女儿变成曾经那副样子。
他是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