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响峰林里呜呜咽咽的唱起了歌,侧耳倾听似乎还能听到外面的杀喊声。孟莲披着衣服走出房门,冷风一吹,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你出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去!”阿荆带着浑身寒气走到孟莲身边,孟莲敏锐的从他身上嗅到一丝丝的血腥味道,刹那间,孟莲好像想到了什么,她抓住阿荆的手臂,一脸惊恐,“我害怕,睡不着。”
阿荆摸了摸孟莲顺滑乌黑的头发,“你不用怕,有我在呢。”
孟莲重重点头,大眼睛充斥着崇拜、信任等种种光芒,心里却嗤笑不已。见她如此乖巧,阿荆心里柔软一片,突然间他听到了什么声音,瞳仁收缩了一下,脸色微变,他轻轻推了孟莲一把,郑重道,“你还怀着孕,放心去睡吧,我会保护你的。”
“是不是出事了?”孟莲拉住阿荆的衣袖,阿荆刚想说没有就听见孟莲道,“你不用瞒我,这么重的血腥味儿,你不能有事,不然我怎么活?”
从没有人这么温柔的对待过他,阿荆目光复杂,良久,她才温言温语道,“不用怕,只不过是其他地方的人过来抢夺水源罢了。”
争夺水源,这么说是有人打上门来了?这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孟莲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反倒装作关心的模样:“啊,怎么会,你呢,你有没有怎么样?受伤了吗?”
阿荆心里暖暖的,他从八岁起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父母,后来虽然跟在曾姨身边长大,但曾姨面冷心热,一直信奉男孩子是打着长大,所以他在外面被那些骂他没爹没娘的孩子打后,从来没有人替他出头,也没有人会这么温柔的问他有没有哪一点受伤,这种感觉像极了小时候母亲温柔的手掌。他握住孟莲的手,目光温柔,孟莲吓了一跳,差一点就反射性的一巴掌甩出去。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了?”
“莲儿你真好。”阿荆说的是实话,他从没有见过像孟莲这样美丽温柔的女孩子,她就像荒漠里最美丽的美人蕉,婀娜迷人。
孟莲自然是在笑,她顺势提出自己的要求,“你可不可以带我过去看看,或许我能帮到你们。”
这下子,阿荆犹豫了,他只是单纯的担心孟莲去前面受到伤害。孟莲一见,立刻道,“阿荆你不用担心我,而且我待在后面我真怕你出事,你忘了我会的东西很多?阿荆阿荆,求求你带我去,我担心你。你要是有什么事,叫我母子两怎么活,你不是不知道,他们一个个的都想要我的命。”
说到最后的时候孟莲的眼泪划了下来,一滴一滴叫阿荆心疼不已,于是他立刻同意带孟莲前去,孟莲当下破涕为笑。
熊熊烈火照亮了半个响峰林,岩石间呜呜咽咽的歌声还在继续,夜风中浓烈的血腥味四处飘散,混杂汗味,异常难闻。地上死尸伏地,血流不止,然而此时此刻却没有人下去清理。两边人马虎视眈眈,黄章一身衣服已然残破褴褛,他身边曾氏一脸肃杀,一剑之间,又挡了一箭。
大当家的站在最前头,他大声道:“刀疤荣,我们进水不犯河水,你带人过来是几个意思?!”
对面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他肩膀上扛着两把巨大的斧头,仔细看还能看见斧头上沾满了血迹,他哈哈一笑,“七爷,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坐拥着下头巨大的地下河,可却看着我们哥几个为点水争的头破血流。哟,七爷,您可不厚道!”
话说完,一帮土匪就吆喝起来,“七爷,有福同享啊!”
“七爷,西北的水源是大家的,你们可不能独占啊!”
夜色沉暗,让人看不清大当家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他一双眸子闪烁着狠厉的光芒,他也没有否认水源的事情,而是道,“刀疤荣,这事我们可以商量。”刀疤荣是西北最大的流匪头子,手底下有一千多人,都是一群亡命之徒,硬碰硬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好处,看来只能把他骗进响峰林再徐徐图之,最好是梦杀了他,接收他的人马,打定注意,大当家当下就约刀疤荣入内详谈。
刀疤荣自视身手不凡,不顾底下兄弟的劝诫就单枪匹马上前。见到这一幕,悄悄躲在一旁的夏华听到耳边人嗤笑道,“这就是你们的主意?还想借刀杀人,这下子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等两边人联合起来,你们还想要孟莲的命,嗤。还是乖乖回去吧,孟莲的命我们堂主要了!”
说话的是杏林堂天字一号杀手,他长着一张清秀的娃娃脸,嘴里没命的讽刺夏华,“这就是你们楚家实力,看起来也不怎么样,还不如我们杏林堂有本事,缩头乌龟,要我们直接就冲进去杀了那贱人。”
夏华手里的剑几乎快拔了出来,孔飞抹了把冷汗,不停的说道,“华姐华姐冷静,咱不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一没脑子的莽夫。喂,臭小子,你难不成忘了上次是谁刺杀我们家主,反倒被我们楚家当成兔子给剥皮了,我们楚家护卫那可是数一数二的!”
孔飞不忘自吹自擂,夏华一巴掌就朝他头上甩了过去,“闭嘴,还不想想怎么补救,看你出的馊主意。”
孔飞委屈得很,当初事谁夸他聪明的,翻脸不认人,孔飞心里腹诽,嘴上说的格外好听,“华姐,他们是土匪,一言不合又打起来是很正常的,你还真以为他们会结盟……”
或者该说孔飞就是一张乌鸦嘴,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不知道哪里来的箭镞一下子就穿透了刀疤荣的胸膛,刀疤荣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上还在震动的箭羽,噗通一声从马背上栽了下去,死不瞑目。
孔飞简直要惊呆了,这到底咋回事?夏华默默摇头,“乌鸦嘴。”
巨变来得太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道上赫赫有名的刀疤荣就这么死了?一时间,场面诡异的安静下来,直到一个男人站在高高的岩石上,气沉丹田,“刀疤荣犯我响峰林,该死!你们还不快快退去,否则别怪我手中弓箭无眼!”
这一句话说的那是一个荡气回肠,岩石上那人的身形亦是显得高大无比,他单手执弓,一手环抱美人,夜风下,衣袂飘飘,真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整个人卓尔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