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赵毓璟的反应十分冷淡,他自顾自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坐下,今日他穿着一身深红色镶金边束腰广袖衣袍,看起来气势十足。
“我这不是听说你被你小未婚妻摆了一道,特意过来安慰你的。”霍清华呵气如兰,手指从赵毓璟胸膛前抚过,看起来暧昧极了。
赵毓璟敛眉,低头饮茶,完全不为所动:“松手,你当心我剁了你的爪子。”
霍清华所有的动作就是那么一顿,他咬牙道:“你这么无趣的人,难怪楚云暖看不上你!”
赵毓璟哼了一声,冷淡道,“那也比你这个不男不女、没人爱的人妖好。”
被人戳到痛处,霍清华顿时无言以对,赵毓璟这张破嘴他早就领教过,可每一次他总是贱得去招惹。见霍清华不说话,赵毓璟挑眉,揶揄道:“倾国倾城的静娴郡主,怎么不说话了?”
霍清华顿时烦躁极了,他扯下满头珠翠,咒骂道:“那该死的老头子,我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让我装个女人!”
赵毓璟见怪不怪,他拍拍手,当即有下人过来,领着霍清华去隔壁换衣服。
平南王世代掌握大齐兵权,位高权重,可以说得上是功高震主。永乐帝三番五次想收回兵权,可有平南王府有开国皇帝有圣旨在前,不得不按耐住蠢蠢欲动的心思。平南王这一代共有六个儿子,可一个个都死于非命,平南王便知皇帝这是容不下他们霍家。为了让霍家血脉不至于就此断绝,他便将最小的儿子霍清华,装成当年早逝的女儿霍静娴。霍静娴去世的时候只有七岁,而当时的霍清华已经十二岁。无奈之下,平南王只能请来师傅,教霍清华练习缩骨易容之术,算算如今已经过去十年了。
霍清华再出来时,明显变成一个翩翩公子哥,俊眉修目,鬓角斜飞,俊郎逼人,眉眼间自成一派风流。或许是因为常年扮作女儿家,霍清华换上男装时从来不选鲜亮的颜色,总爱穿一身灰扑扑的衣服。
“对了,老皇帝叫你进宫干什么?”霍清华扯了扯勒得太紧的衣领,不客气的端起赵毓璟才倒好的茶喝了一口,“啧,你够穷的,去年的龙井你还喝。”
赵毓璟抿唇:“早知道知道你会来,本王特意叫人备了去年的美人茶。”
所谓美人茶,其实就是每年三月的时候,十三岁的姑娘用丹桂净口后,在每日早晨雾气最浓之时用唇瓣采下的茶叶,并用十七八个及笄的女子以体温烘干的龙井。故而美人茶十分难得,极受各贵族欢迎。
霍清华一口水喷了出来,“赵毓璟你个混蛋!”明知他有轻微洁癖,居然用这东西来恶心他!
“谁不知道你霍公子极其挑剔,本王当然用最好的来招待。”赵毓璟并不饮茶,而是面带笑意的看着霍清华,其实他自己也是十分嫌弃所谓的美人茶,自从去年皇帝赏赐下来后,他就没有喝过一次。
霍清华嘴角抽搐,他就知道赵毓璟这滚蛋记仇得很。得,谁叫他嘴贱,霍清华也不和他一般见识,绕到另一头倒了杯温水不停的漱口。
“九原河决堤的事你知道多少?”先前在养心殿听闻九原河决堤一事,他是惊讶的,第一反应就是孟莲说的话应验了,可细细一想,现在不过六月,孟莲说的决堤是在十月底,而且若是真的发大水父皇还会是那样淡定的模样?
“决堤?”霍清华漱着口,口齿不清的说,“没听过有这事啊。你听你家老皇帝说的……”顿了顿,他好像想起了个什么事情,“我倒是九原河支流沫水改道,不过就是淹了些田地而已。哎,你知道那田是谁家的吗?有白皇后,还有死太监曹德庆的,当然最大头还是你家小未婚妻的。不过你放心,也没出什么大事,楚家早就对名下佃户做出补偿……我说你不会现在才知道,消息够落后的。”
原来如此。赵毓璟冷笑:“说什么太后千秋节,压下九原河决堤一事,原来是沫水改道,淹了良田。”
霍清华端着茶杯,回头:“你说什么?”
“父皇命我下九原府,彻查蔡桓贪污一案。”
“蔡桓贪污!”霍清华高声道,他觉得这件事十分不可思议,“蔡桓七年前修建堰塞坝,造福九原府百姓,深受爱戴,若你去查蔡桓,不是得罪了九原府百姓?”
“益阳郡乃前皇后故乡,傅老先生如今就住在九原府!太子,更在益阳郡安插了不少眼线,那是雍王的地盘。”赵毓璟一针见血道。
随着皇帝年事渐高,雍王也没有再养精蓄锐,反而在宁王倒台后冒了出来,直逼太子。永乐帝向来不待见雍王,哪会容忍雍王爬到太子头上,这不迫不及待的把他给推了出来。
霍清华前后一想,顿时明了,“他是要你做太子和雍王之间的靶子?”
只要赵毓璟吸引太子和雍王的目光,皇帝就能在朝堂中肃清雍王势力,让太子顺利登基,永乐底对太子真是一片慈父之心。
可是,被太子和雍王两人夹击,赵毓璟该如何存活?霍清华不由看着赵毓璟,只见他眉眼寡淡至极,他笑了笑,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意味深长,“被淹没的田地有白皇后和曹德庆的?”
“你想干嘛?”这个时候说死死太监曹德庆和白皇后,霍清华不由自主的警惕起来。
“曹德庆身为父皇身边大太监,有的是人想巴结他,他的日子太顺风顺水了。”赵毓璟语气凛冽如料峭春寒扑面而来,“至于白皇后,这些年为太子打点花了不少钱。要是曹德庆知道,白皇后在他田地里挖出点东西,又埋了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