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灭唐家之时,她动用了多少七星龙纹草,才使的那一次的灾难安安静静地平息下去,而如今一千担粮食里夹杂了多少蛊虫?就算她倾尽楚家现有的所有七星龙纹草,也不一定能化解这一场灾难。他们这是想做什么,把大齐江山拱手让给南楚吗?还有云扬,身在天京的弟弟未必不会被赵毓泓给下了蛊,?以此威胁于她。
“唐梦瑶啊唐梦瑶,我该说你什么好。”
唐梦瑶也知道她此事做的不妥帖,慌慌忙忙摆手,“不,不是我养的,谢游之曾经问过我养蛊秘方,我就跟他说了几句了而已,我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就那些只言片语把蛊给养出来。”唐梦瑶所言非虚,唐家老夫人养的那几种顾,都是南楚摄政王妃给她的秘方,大多都是为了杀人而已。
夺嫡是皇位更迭时都会发生的事情,手段残酷也好,温和也罢,都是为了那个位置,可历朝历代绝没有这种以葬送江山为代价的夺嫡之争。
赵毓泓是疯了吗?又或者是其中有什么辛密,才让赵毓泓不惜赌上大齐百年基业。
“谢游之呢,他现在人在哪里?”南堂之乱本来她可以继续再容忍下去,但是现在出了蛊虫之乱,她不得不提前结束这一场纷乱。
最开始的时候,唐梦瑶也知道那一批所谓粮食有问题,但是因为她念着和之间最后的情谊,对此事绝口不提。而从那一夜谢游之想将他送去殉葬开始,唐梦瑶终于从自己的美梦中醒了过来,她和谢游之之间隔着的是红顶商人和世家之间上百年的争斗,谢氏一族因是世家而亡,谢游之如此痛恨世家,对她又怎么可能手下留情,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谢游之,八天前粮草一同出发前往天京城,想要将蛊虫之乱扣在南堂世家头上。”她和盘托出谢游之的计划。
楚云暖深吸一口气,“谢游之这一盘棋下得倒是大,一举两得,帮了赵毓泓控制天京权贵,还把脏水我南堂头上。”那时候天京贵族愤怒,受制于蛊虫,不敢对赵毓泓如何,转头定然会怨怪南堂世家,而那时南堂已被谢游之搅得七零八落,又如何能面对拧成了一团的天京势力,真是好算计!
阿兰若不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她一双杏眼,明媚异常,“楚家主,那些蛊可不能流出去!”涂山氏一族虽以九尾狐为图腾,但是在早年时期也是十分擅长巫蛊之术的,巫蛊自古便不分家,在上古时期巫术极为受人推崇。但是巫蛊一开始并不是为了害人,而是为了祈福,演变至如今,全然变了一番味道。阿兰若本人身为涂山氏唯一后人,也是极为擅长此道。
楚云暖如何不晓得,但是她知道的时间太晚了,就算现在追上去恐怕也是为时已晚。
玉湖里仿佛是看懂了她的担忧,“我派杏林堂在叶良城设下伏击,阻挠那一批粮食运出去。”玉湖里不是心怀天下之人,可他身为昆仑山洛家后人,洛氏一族泄露天机太多,所以导致后人个个都不能寿终正寝,他此时所做只不过是为自己积累一丝福缘,让自己能有一个善终。
楚云暖来回踱步,当机立断:“通知下去,调用楚宅全部的七星龙纹草去叶良城,把家族所有的大夫死士都派过去,务必不能让那些蛊虫溜走走一个。活捉谢游之!”谢游之对南堂恶意太甚,使出来的手段一次比一次狠毒,楚云暖这一次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但是就此杀了他恐怕不妥。楚云暖想好了,她要让人把谢游之押回南堂,然后从长计议,好好利用谢游之一枚棋子,对给远在天京的赵毓泓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夏妆夏华不知道楚云暖脑子里各种各样的算计,立刻领命退下,用最快的速度带齐人马前往叶良城。
阿兰若自高奋勇,“楚家主这事你就交给我吧!”阿兰若本人及其讨厌蛊虫,若不是当时玉湖里强力阻拦,她当时就要动手,只不过现在想来玉湖里做的才是对的。她只是一个人而已,控制不了那么多蛊,一旦那些小东西逃出去一个,对于任何一个地方来说那都是灭顶之灾。
楚云暖点点头,若不是玉湖里和阿兰若提前得知此事,阻挠了谢游之前进之路,一旦让他们离开南堂,那后果不堪设想。在南堂地界,无论如何吵如何闹,她都可以用世家之间的争斗这借口来解决这件事情,一旦离开南堂,那就不是世家之间的私人恩怨,而是会动摇国之根本大罪,那时她就算有通天本事也无法替南堂洗刷干净污水,届时南堂会倒大霉。
得到楚云暖得肯定阿兰若喜笑颜开,立刻兴致勃勃的拉着玉湖匆匆离开。这时候楚云暖方才低头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唐梦瑶,她满身都是失魂落魄的气息,再也不见当年盛装红颜的骄傲。
这样的唐梦瑶,萎靡非常,一身锦绣掩不住心头沧桑。
楚云暖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她没有开口,倚栏而坐,目光清冷。
并不是看到曾经一个跟自己如此相像的人,她就要多次动恻隐之心,她给唐梦瑶的机会不只是这一次,而是很多次,但是唐梦瑶始终没有珍惜,如今落得这样一个结果是她自作自受。
唐梦瑶跪了半天,膝盖头渐凉,这才扶着石凳自己慢慢站起来,只是眼睛里有两道泪痕落下。平心而论,她是舍不得谢游之去死,但是那天晚上他太过绝情的话语,丝毫不顾他们母子生死,实在是教她万念俱灰。她可以为了他豁出性命去,但是却不能让腹中孩子跟她一起去死,若是非要他在孩子和谢游之之间选一个人,她一定选自己的孩子,至少孩子不会背叛自己。
楚云暖听到声音,说道:“唐梦瑶,从今天开始,南堂就再也没有你了。”她没有回头,声音冰冷,如昆山玉碎。
她可以不杀她,但唐梦瑶的的确确是不可以在南堂继续生活下去了。
唐梦瑶浑身一怔,当初唐家其余族人被逼迫离开南堂之时,她没有多大的感觉,总觉得到哪不是生活。然而现在,她却是悲从中来,离开故土,去往一和完全陌生的地方,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凉……可是她也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至少楚云暖愿意放她一马。
唐梦瑶瞧着楚云暖的背影,张了张嘴,本来是想感谢的,最后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脸上带着种种复杂神色,猛地回头离开。
楚云暖在池塘里撒了一把鱼食,长叹一声,唐梦瑶没有错,只不过是她太天真,身为世家之女,如此天真可爱,视情爱如命。
一如她当年,天真可笑却又执拗。
楚云暖回首,望着唐梦的背影,头上赤金孔雀石步摇轻轻晃动,她凭栏而坐,目光中无限感慨。
三月的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她兀自注视着池塘中多彩的锦鲤,又一把鱼食下去,鱼儿们争先恐后,鱼鳍拍打水面啪啪做响,一群鱼儿中只有最强的那个才能抢到食物。楚云暖微微眯起眼睛,轻声道,“去把谢游之身亡的消息发出去!”
如今南堂已经乱了,那她就让它更乱!
赵毓璟当初一番话给了她新的方向,楚家稳占四大家族之首的位置太久了,干的吃力不讨好的事儿,纵使他们是为了世家好。南堂现在已经不是当初楚家振臂一呼就能拧成一股绳的地方,就算是她用蛮力把南堂拧在一起,最后也会四分五裂,就像现在。既然世家都想自己出去闯荡,不如就此成全了他们。南堂安定了数百年,是该好好乱上一乱,南堂只要乱了起来,又能有谁在其中利用世家作乱?
谢游之才离开乌蒙城不久,南堂各处就传来他已经遇害的消息,无论此事是真是假,已经被逼急了的世家中人都跟疯了一样,迅速反应起来,不仅仅是抵抗所谓的商会,更是推翻了谢游之曾经定下的种种条例。多次试探之后,果然不见他有反应,楚家更不曾吭声,所有人胆子都大了起来,后来更是不顾道义,相互抢占生意。
南堂乌烟瘴气一片,如此近经过了一个多月,本来还在观望的许多人瞧着自家家族生意每况愈下,也加入了这一场莫名其妙开始的商战之中。各出商品相互抵压,世家互相使绊子下黑手,原本井然有序的环境顿时一变,各式各样黑心商人层出不跌,更有其他地方跑商的商人趁乱添了一脚。仅仅就这两个月以来,南堂的局势比谢游之在的时候更乱。
楚云暖漠视着这一切,原来还腆着脸来找他的商人,顿时也不来了,摩拳擦掌地加入这一场混乱之中,以求能获得最大利益。在浮躁气氛的影响之下,南堂人都已经疯了,完全没有看到背后的诡谲。
楚云暖一直关注着叶良城的情景,可一直留心天京那边的状况,天京从未有值得关注的消息传来,而叶良城那边倒是有消息。谢游之近来倒霉得很,不知是何处得罪了杏林堂,前后六次被杏林堂杀手光顾,导致队伍停滞不前。他好几次登门拜访,想要破财消灾,而杏林堂却是置之不理,直到他第三次登门拜访,杏林堂这边才松了口,只不过是要给一万两银子,才能放谢游之一马。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能把这批货物安全运送到天京,别说是一万两,就算是一百万两,谢游之也是愿意的。
这边谢游之前脚才交了银子,后脚带着商队就要离开,而杏林堂的人却在此时阻止,说是谢游之等人可以走,但这批粮食要扣下。谢游之气得破口大骂,说杏林堂不守信用,杏林堂的人却说一万两银子,不过是他谢游之的买命钱,剩下的货物可是雇主指定要的。现在一无战乱二无天灾,粮食不算多重要,很少有人来抢,所以当初他才用这个借口。
然而杏林堂这一群人张口就要粮草,恐怕是他运送的东西暴露了,谢游之坚决不从,两边人便真刀真枪地打了起来。不同于前几次的试探,杏林堂众人这一次是下了狠手,刀刀见血,几乎都是要命的打法。杏林堂之人战绩彪悍,在天下众多杀手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谢游之能力再强也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在杏林堂调用了天字杀手十余个的情况下节节败退,最后被逼入深山之中。
南唐三月山中风寒露重,谢游之一群人身受重伤,不得不放弃一部分粮食,谢友志原本以为他放弃那一批真正的粮食之后,杏林堂的人可以交差便会撒手,然而没想到他们开始搜山。谢游之此时确定,果然是有人得知了这里头有文章,所以才买通杏林堂的杀手前来阻止于他,只是到底是什么人?谢游之左思右想也是,他一开始的时候不是没有怀疑过楚云暖,但是楚家家大业大,就算要派人来也不可能这么麻烦去买通杏林堂的人。?
他揣测是天京某一位得知了消息的皇子。?
杏林堂从来都是拿钱办事,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今天他若是不交出这些东西,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谢游之打定主意,把这一批蛊虫交出去,然后他再回南堂,重新培育一批送往天京。然而他想的很好,却没有想到第二日,他带着这批蛊虫投降之后,等待他的会是如此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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