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那么哭了好一阵后,两个人檫干眼泪,同时相视而笑。
“我的妆没哭花吧?眼睛红了么?”吴玉梅用纸巾按了按眼角,妆是肯定要再补的,只希望眼睛不要太红,都多大的人了,要是被林氏其他人发现她痛哭流涕肯定什么威信都没有了。
“不红,很美。”嫣然嘴角微扬,那是这许多年中难得的笑意。
吴玉梅拿出镜子照了照,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哭的太丑陋。
在林氏,琳达.吴是近乎冷酷苛刻的首席秘书,可在自己好友面前,她不过是最真实的吴玉梅,会哭会笑,偶尔有些神经大条。
如果过往种种是不能碰触的伤,那么至少有一个人,绝对是她们之间的共同话题。
他叫吴琦,今年七岁了,虎头虎脑。长得十分可爱。
吴玉梅手机里满满的都是他的照片,曾经小梅几跟嫣然说她觉得她肚子里的一定是个女孩。
孩子生下来后,小梅曾暗自伤心了好一会儿,为什么是个小男孩呢,不过不到几分钟,便被这个机灵古怪的小伙子迷住了。
吴玉梅一页页翻着手机里的相片,像是翻动着过往种种记忆。好似想将她这八年的点点滴滴都讲给嫣然听。或喜或悲,在嫣然面前,她从不曾保留。
从林氏出来雨已停。她抬头看着被耸入云霄的高楼遮挡到只剩下一小片的天空,湛蓝湛蓝的,像刚刚被洗涤了一番一般,透着难得的清新味道。
曾经。她最怕的便是遇到故人,如今却觉得其实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毕竟八年了不是么。
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不过是因为他们在岁月琐碎中学会了沉淀,懂得了宽容。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那是古老的翻盖手机。用的时间太久了外表光滑,甚至掉了漆。
“嫣然,在哪儿呢?刚刚罗主管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没忘记雨荷纺的事儿吧。”电话里的声音焦急。
嫣然这才想起来,今天下午两点要去雨荷纺弹奏的事情。匆匆查看了一下未接来电,竟有八个。
雨荷纺是一家私人会所,遵循苏州园林的建筑风格,到处是假山瀑布,亭台楼阁,更邀请多位琴师弹奏古乐。
这是郝美好不容易为嫣然争取来的打工机会,嫣然在这里做了半年的时间,每周去两次,每次弹奏一个小时的古筝,获得的收入却是其他几分工作的好几倍。
如果运气好的时候再加上客人给的小费,一个月收入可观,是她目前最主要的经济收入。
“不好意思,罗主管,今天有事儿耽搁了。”嫣然忙道歉。
“还有十分钟就开场了,快去换衣服吧!”罗主管道,若是换成别人早就被他训斥一番了,可这顾嫣然不同,虽然只是个临时乐师,但在这里工作的半年时间里从未出过任何岔子,琴技精准动人,许多客人更是点名要听她弹奏的曲目,半年里只迟到过这么一次,自然还是要包容的。
穿戴好襦裙,打理好头饰,调好音律。
嫣然和几位琴室进入演奏区,那是荷花池中央的凉亭,碧池粼粼,荷花绽放,四周帷幔飘飘,风景绝佳。
古筝音律悠扬,如缓缓而出的涓涓流水,动人美好。
凉亭不远处的阁楼里,有客人开窗倾听,荷花、美人、佳音,古色古香,意境幽远。
能到这里来的客人多是名流贵绅,商贾政要,还有一部分会带着外国贵宾而来。
在雨荷纺不仅可以吃到最传统的中国美食,更能观赏最传统的艺术文化和悠久古韵,这也是为什么雨荷纺在m市众多会所里最为出色的原因。
他们的房间自是风景绝佳的位置,原因无他,这座雨荷纺是林家的产业,从布景便可知知一二。
林老妇人是名门闺秀,自小便生活在大宅子里,林家又是世代豪门,对古学古韵更是极为考究,几百年来无论林家在哪个国度,都有这样一座宅邸,便可知其对古文化的传承。
“这次来打算待多久?”林书皓道。
“近期都不会走了。”
“果真如传言所说,将南宫集团总部移至国内?”
“商业机密。”
“哈哈……”难得轩木肯跟他开玩笑,林书皓大笑。
他这个小兄弟本是十分有趣调皮的,却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脸上常年维持着同一个表情,几乎跟所有人都疏远了。
此次若不是他几番邀请,恐怕这小子是绝不会过来陪他喝酒的。
琴声悠扬,举起的酒杯仿若千金重。
他推开窗,仿若在荷花池中见到了多年前在洛溪学院的嫣然。
又是幻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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