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一条荒野古道从终南山一侧蜿蜒向南方去了。
寒风吹过,古道两侧的遍地枯草簌簌发抖,一如头顶那片天空的颜色,昏黄而浑浊。
一间草屋竖立在古道边,和远处连绵苍茫的终南山相比,显得是那般的孤零零。
过了这里,再往南便出了中原地界了。
草屋残破,一如那风烛残年的屋主人老九一样在苟延残喘,似乎随时都会在寒风中倒下去。
草屋外挂着一个长约三尺的布帆,想必也是多年之物,早已看不出最初的颜色,唯有上面那个大大的“酒”字,还带着几分残留的浓烈,在迎风招展。
临近黄昏,古道上已不见了人影往来,老九搬出两扇破旧的门板,准备关门打烊。
在这种地方开酒馆比不得城镇,这个时候一般是不会再有人来了。
“我买酒。”
门闩刚刚放下,门外却突然传来扣门声。
老九一愣,刚刚明明人影都没有一个,这么一会儿工夫哪来的人?
而且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莫非自己真的老眼昏花,耳目不灵了?
疑惑归疑惑,不过老九还是打开了门。
门外一人,身着薄衣,长发散乱遮住了大半个容貌,身后背负着一个长衣包裹的长条状事物,一身酒气的站在门口。
老九不禁皱了皱眉,卖酒多年,明明还没有醒酒却还要喝酒的酒鬼他已经不止见过一次了。
“这位客官,酒多伤身,年轻人还是不要多喝的好……”嗜酒如命的很少有这样的年轻人,所以老九忍不住劝道。
那人似充耳未闻,掏出一锭银两递给老九,依旧只道:“我买酒。”
多说无益,何况人家是掏钱买酒,而且银两还不少,老九只得摇摇头,暗自叹了口气,道:“那客官请进来吧。”
说完接过银两,步履蹒跚的去拿酒去了。
“都是自家酿的酒,还望客官不要嫌弃。”不多时,老九抱了一坛酒出来,边走边说道。
屋内只摆着三张桌子,那人就坐在最角落的那张桌旁。
老九倒上一碗酒放在桌上,又回身拿了筷子和两碟野味烧的下酒菜来:“山野小店实在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客官将就将就吧。”
那人默然无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那人猛的咳嗽起来,但饶是如此,仍又自己倒上了一碗,却没有动筷。
这分明是一心求醉,老九看在眼里忍不住再次摇摇头,有些不忍的劝道:“酒虽是自家酿的,没什么名气,但后劲很大,客官这样喝的话,只怕会醉上几天的……”
话未落音,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遂即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个女子,约双十年华,眉如铅画,嘴如樱桃,特别是一双眼睛,虽如凤目却暗含娇媚。
一身白色衣裙如雪,只不过细看的话却不难看到沾着些许的灰尘,似乎是长时间赶路所至。
荒野之地突然来了这样一位丽色佳人,草屋内都似豁然一亮。
酒馆开了一辈子,来来往往的人老九见的多了,但这姑娘的出现却让老九不禁一愣。
“掌柜的,有没有什么吃的?”那女子不等老九招呼已径直走到另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山野小店比不得别的地方,没有什么美味佳肴,不过山禽野味倒是有一些。”老九忙应道。
女子秀眉一皱,竟怒道:“又是山禽野味!难道那些山禽野兽就是为了让有些人一饱口福吗?”说着话,狠狠的看着喝酒的那人,和他桌上的下酒菜。
只是那人头也未抬,只顾着喝酒,似根本没觉的有人进来一样。
老九不知道好端端的为何如此,以往路过的客人听说有野味吃都有些迫不及待,而眼前这女子却大发脾气,似乎那些山禽野兽是她养的一样。
“如果这些不合姑娘口味,要不我为姑娘煮碗清汤面?”老九试探着问道。
虽说上了年纪,但毕竟见惯了形形**的来客,早看出这女子不是寻常人,说话自然留意了许多。
那女子并未多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一双美目盯着那酒鬼看了片刻,忽然一笑,平添几分妩媚,道:“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公子可否请我喝上一杯?”
说完不等那人答应,便径直拿了一个酒碗坐在了那人的对面。
倒上一碗酒浅浅的喝了一口,看着那人道:“好酒!”
“好酒?”那人眉眼未抬,只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