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争 (两章合一)(1 / 2)

飞来的船并不算很大,也不算高,至少和齐王府那庞然大物的官船没办法比。

船的外观很漂亮,上面的人也不多,只有四个,并没有人撑船,其中一个举着弓箭,显然刚才正是他出手。

霖公子惊惧之余,勃然大怒:“混蛋,是谁?你们干什么吃的,给我杀,给我杀了他们!”

两个大汉也气怒交加,一把拔出刀,当即便想跳下船去。

“住手!”

船舱里本来正谈正事的几个人,听见外面的动静,匆匆而出,乍一见这等场面,登时变了颜色。

其中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丈动作飞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霖公子身边,一把把他护住,抬脚就对着大汉踹去,正好踹在他腿窝上。

大汉的功夫硬,一脚并未被踹倒,茫然回头,一看到老人家的脸色,登时吓了一跳,惴惴不安。

老人看了一眼船上船下的情况,心中大惊,登时苦了脸,只怪这船舱里的静室隔音效果太好,外面那么大的动静,他们几个竟然没有注意到。

“都给我放下箭。”

老人压低声音,叱了句。

一船的家丁护卫满头雾水,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弓箭收起。

老人这才抱拳行了一礼,虽说不卑不亢的,姿态却放得很低:“霖公子初来,不懂海王的规矩……有此误会都是老朽疏忽了,多有得罪,还望诸位看在大错未曾铸成的份上,原谅则个。”

说着,他便厉声道,“你们撞了谁的船?立时去磕头赔罪,毁损的船三倍赔偿,从你们的月例里扣。”

霖公子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呵斥:“什么意思?孔老头,你有毛病吧……”

老人面无表情地戳了他一下,霖公子登时抱住肚子滚在甲板上,疼得惨叫一声,额头登时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家丁护卫们都吓得脸色雪白。

飞舟上的人却神色平静,并无多少愤怒,例行公事地登记了下船主的信息,便道:“扰乱航道,寻衅滋事,罚款三十两,清理河道十天。”

老人立时应了。

飞舟调头就走。

河面上三三两两的船也和没事人似的,悠然而去,岸边挑夫,货郎,继续做自己的生意。

赵易寒:“……”

言慧慧吐出口气,满头雾水,她身边的骄横少女也是满脸的愕然。

“那可是齐王家有名的霖公子,他也会吃瘪?”

在所有的皇孙里面,霖公子固然不算最受宠的,却绝对是最嚣张的一个。

他母亲柳侧妃是齐王的爱妾,在王府的地位堪比王妃,生下来的这个儿子,又是齐王长子,且柳妃自此之后再无身孕,唯一一个宝贝疙瘩,可不是被娇养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大约也是一层保护色,不是嫡子,却是长子,在一个正妃背景深厚的王府中,不太出息还更安全。

骄横的小少女似乎对京城的那些权贵了如指掌,此时神情间也多了三分凝重。

“刚才出面的老人是齐王殿下的恩师,孔长寻,在齐王府的地位崇高,便是齐王也没少受他教训……不过,他真要霖公子清理什么河道?”

小少女蹙眉,“这也太伤皇家的颜面。”

赵易寒没有说话。

老船夫瞧了眼客人们目中的惊愕,轻轻一笑:“据传,海王定下的水上规矩,其实不是近来才立的,而是三十年前就存在。”

“当年,先皇路过南安,来到古渡口,与一耄耋之年的老人同船渡河,二人闲谈之际,说到海盗横行,水上不安定,老人信口提了些行船的诸般规矩,先皇予以补充,二人越谈越投机,便把所言所想,都刻在一方巨石上。”

“先皇认为二人所书的规章十分严谨,还专门在巨石上落下私印。”

“现在那块巨石就立在新渡口外,人人路过皆可看到。”

他语气平和,说了这一番话,也不管这一群客人怎么目瞪口呆,信还是不信,再不多言,遥遥看向远处那座若隐若现的岛,心中不自觉畅快起来。

赵易寒何时见过这等敢随意拉先皇做文章的大胆之人,也不知该不该信这些言语,只能挑眉一笑:“有规矩总是好事。”

不过,哪怕随意攀扯了下先皇,海王的规矩就当真能人人遵守?

齐王家的孔先生,可不像是会因为此地有先皇的一点儿传说,就委屈自己的人。

那位霖公子更不会顾忌这些。

霖公子的确已经气炸了。

他还是不大敢与孔老头作对,就怕回头他亲爹削他,可心里不痛快,直接把身边的家丁护卫都骂得狗血淋头,更是绝不肯去做什么河道清理。

海龙卫两个穿着黑色短打的力士过来押送的时候,霖公子一挥手就要冲出去杀人。

孔长寻摇摇头,一边让下人过来给霖公子整理衣冠,一边轻叹一声:“你以为这里是京城,还是齐王的地盘上?”

霖公子哼了哼:“区区一个商家,就算手底下养了几个豪奴,还真敢得罪我不成?”

他心思一动,“不过,他们那船可真不错?”

孔长寻失笑。

海王的船好,天下人不是傻子,谁能看不到?可这些年过去,如今还有人敢乱伸爪子?

“去年你舅公在南安犯了老毛病,在船上设赌局骗了一大笔银子,有人还不出,还把人扔到水里钓鱼玩,正好碰上海龙卫,人家救了人,还再三警告,可他并不当回事……”

孔长寻的话音未落,霖公子就打了个冷颤,忽然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他回京之后是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

霖公子闭口不言,脸色略白,他和他舅公不熟,但是他也知道,自家那位舅公是个厉害人物。

为人心狠手辣,身边养了几百个豪奴,都是好手,平日里连禁军都不怕。

哪怕在京城,那也是个人物!

去年他出了一趟京城,回去之后人就大病了一场,听说脑子开始不清楚,每晚睡不着觉,得让十好几个人在屋里守着,还是夜夜惊梦,御医去看过,说是惊骇过度,只能慢慢调养。

孔长寻神色凝重:“他当时是跟着齐王殿下一起出行,身边有王府最精锐护卫七百余人,还有咱们齐王的侍卫统领赵普。”

“就在被团团围绕的官船之上,最严密的保护中,他被人直接拎走关了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