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1 / 2)

福晋乌拉那拉秀娴最近比两个月前憔悴了许多,原本丰腴的脸颊迅速消瘦了下去,虽然显得一双原本狭长的眼睛更大了几分,然而眼下却有着连上好的脂粉都无法遮盖的青黑与细纹,身子虽然比以前纤细了一些许,然而,在生下弘晖以后便一直不曾减下去小肚腩尽管平复了一些,可是迅速的消瘦已经在秀娴的小腹上留下了松弛的肉皮与条条难看的妊娠纹路,就连一向极为准确的月事都变得紊乱起来。

身体上的种种变化令秀娴更添烦恼,就连原本的自信与骄傲如今都消减了许多。可是,现在的秀娴已经无暇顾及美容养颜与保护自己的皮肤,她近日已经被失眠折磨得苦不堪言,又担心宋芷兰胡言乱语、攀咬自己。

只可惜宋芷兰被胤禛送到了庄子上,而这个庄子又被胤禛派去的下人们守得密不透风,就连秀娴都打探不到半点多余的消息,只听说宋芷兰刚刚被送到庄子以后便生了一场重病,直至今日依然只能卧床静养。

秀娴无法得知胤禛是否已经命人审问过宋芷兰,偏偏胤禛又从未对秀娴提及过半句有关宋芷兰对于傅锦萱滑胎一事的看法,以至于秀娴精心准备的一番应对进退的计策无处可施,每天却被胤禛审视的目光惊吓得满心慌乱、如坐针毡,夜里更是噩梦连连,无法安寝,时常梦到傅锦萱腹中生下的孩子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看不清楚五官的脸前来向她索命。

秀娴一向自认并非心地纯善的白莲花,为了她唯一的儿子弘晖,她可以做出许多旁人不敢想像之事。秀娴深知若想在四阿哥府中站稳脚跟,帮助弘晖一步步登上世子之位,她便不能做一个温婉和顺的贤妻。这是一场不亚于在战场之上厮杀的残酷战争,而自从她踏入这个战场的那一刻起,便只能咬紧牙关坚持走下去,绝对没有退路可走。

因此,秀娴对于自己竟然会在傅锦萱滑胎以后时常被噩梦所扰,又整日担心被胤禛识破真相,因为自己影响了弘晖的前程,致使自己憔悴不堪。秀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傅锦萱或是宋芷兰给下了可以使人惶恐不安、心神烦乱的药物了。然而秀娴仔仔细细的将身旁侍奉的奴才们调查了一遍,却始终一无所获。就连前来为她诊脉的太医都说她之所以憔悴消瘦,乃是由于心思繁重、忧思过甚导致失眠多梦,身体虚弱,同时还否定了秀娴自以为中药的想法。

秀娴为求心静,便向胤禛提出想要带着府中女眷前往广济寺敬香祈福的愿望。胤禛一向喜好佛法,自己也时常抄经礼佛,秀娴所提又是再正当合理不过的要求,因此胤禛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晚,胤禛与傅锦萱一起用过晚膳以后,便将此事告诉给了傅锦萱,浅笑着询问她心里有什么打算。

傅锦萱想起近来所发生的是是非非,忽然轻声叹息道:“爷,妾身也想去寺庙里敬香祈福。妾身觉得在寺庙里听听僧人们念经礼佛的声音,再加上庙里特有的檀香袅袅与暮鼓晨钟,一定可以让人的心情平静而宁馨吧……”

胤禛看着神色落寞的傅锦萱,心中一痛,“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应该是刚醒来的时候便知道了吧!”胤禛上前几步将傅锦萱紧紧的拥入怀中,柔声劝道:“我不是故意对你隐瞒这件事情的,只是怕你当时虚弱的身子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可是这些日子,我看着你整日将悲伤深埋在心底、强颜欢笑的模样,心里却更加担心。若是你心里难受,索性便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吧!痛哭过后,便将这些让你伤心的事情全部都抛诸脑后,不要再念念不忘,折磨自己了……”

傅锦萱虽然红了眼眶,然而却并未落下眼泪,唇角微微扬起,用平静的声音低声说道:“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妾身想忘便可以忘记的。而且,妾身亦不想忘记这些伤痛。”

迎着胤禛满怀怜惜的目光,傅锦萱轻声说道:“比起忘记,妾身宁愿将这些惨痛的经历牢牢的铭记在心底。如此一来,便可以成为可以使人警醒的前车之鉴,如此一来,从今而后妾身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的保护好自己,再也不会让自己的亲生骨肉受到这样的伤害,如此,妾身以后也可以不用再经历这样的痛苦了。”

胤禛心疼的收紧了双臂,将怀中的女子更紧的揉入自己的怀中,让他心爱的女人受到伤害,是他的疏忽、亦是他的过错,保护他的萱儿不受任何伤害,平静快乐的在府中生活原本便是他的责任,可是如今萱儿却只想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们,却丝毫没有想到要依靠于他,这让胤禛深感心疼之余,亦不免有些怅惘与失落。

胤禛轻轻抚摸着傅锦萱的后背以示安抚,心中却是暗自琢磨道:也许是他给予萱儿的安全感还不够多吧,否则萱儿又怎么会有这种依靠自己的想法呢?看来,以后他一定要加倍的疼宠萱儿才好。只因萱儿是他唯一认可的妻子,是他深爱了几世的女人。他的萱儿,自然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

“你既然想去寺庙里敬香礼佛,也不必跟着福晋、李氏他她们同去,那些个女人吵吵闹闹的,没得令你心烦。明日下朝后我亲自带你去广济寺,可巧慧明禅师近日也在寺中,他的功夫茶可是广济寺中最好的,茶香甘醇、沁人心脾,回味绵长,可使人浮夸烦燥的心绪恢复原本的平静。咱们可以去向慧明禅师讨一杯功夫茶喝。”

傅锦萱眼前一亮,欣喜的握住了胤禛的手掌,“爷此言可是当真?不会是故意说笑来哄我的吧!爷最近不是公务繁忙吗?哪里还有时间亲自陪伴妾身去广济寺敬香礼佛呢?”

胤禛怜爱的刮了刮傅锦萱挺翘的小鼻子,柔声道:“对我而言,只要是萱儿的事,再小的事情亦是大事!近日虽然皇阿玛交给我的差事比较多一些,可是,只要我有心想要抽出一些时间来,自然还是会有办法的。”

傅锦萱依偎在胤禛的怀中心中暗想,前世胤禛就单独连见她一面都没有时间,每个月至多抽出一晚给她,而且大多数的时候还会在与她欢好之后便离开她的小院子,返回书房中独自安寝。那个时候,秀娴总是带着优雅端方的微笑不疼不痒的安慰她说胤禛很忙,因此没有过多的时间陪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