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我娘和舅舅。”
“这是自然,不过他们现下不在亍奂城,等我此间事了,再带你去也不迟。”顾少焱显然心情大好,龙骨扇啪地一收,“小关止来都来了,不如陪我在这里瞧瞧这一年一度的拍卖会,听说这次好东西可是不少,错过了岂不可惜。”
可惜个毛线,他又没有灵石去买。
关止心里念着墨沾衣,根本没心情和这只狐狸虚与委蛇,脸色越发冷凝,竟有了楚空寒一二分的风采:“我要现在见到我娘平安,否则刚才的交易,全部作罢。”
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顾少焱不以为意地击掌,候在门外的大汉应声而入,一声不吭地将一面鎏金圆镜放在关止面前,光滑的镜面黑沉沉一片,看不出来有什么用处。
“这是玄天子母镜,阿伍的元婴修为也只能坚持半柱香的时间,你有什么要和墨沾衣说的,紧着点时间。”
顾少焱话音甫落,被唤为阿伍的大汉将一道银光打入镜中,原本黑沉的镜面泛出柔和的光,黑色如同涟漪一般层层荡开,露出一处大敞的木窗,然后镜面移动,映出了屋里正坐在床前攒眉的墨沾衣,在她身后的床上,闭目躺着的面色苍白之人,就是墨长青了。
墨沾衣比上一次见面要憔悴许多,脸色并不比墨长青好上多少,手中捏着一个白玉瓶,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关止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将墨沾衣视为母亲,也会为了她着急心疼,可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原来他对于墨家和关家一直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对墨家背后遭遇的危机一无所知,更枉论替母分忧了。
就连现在,若非楚空寒陪在身边,只怕顾少焱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吧,何谈交易。
墨沾衣感应敏锐,察觉到有人偷窥,目光凌厉地看了过来,待看到浮在镜中关止的身影时,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只是语气里藏了一丝焦急:“止儿,这玄天子母镜是七皇子的,你不是在那迦学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七皇子做了什么事情?”
纵使她的处境已百般艰难,可是对他这个未尽孝心的儿子却仍关怀备至。关止强忍着眼睛酸涩,摇了摇头:“娘,我很好,你不用担心。顾少焱是我的朋友,他把墨家的处境都告诉我了,还答应我会帮助墨家的。”
“朋友?”墨沾衣质疑,“上次绑架你的就是他。止儿,你不用受他胁迫,纵使墨家不如以前,可娘也能保你无忧。”
“娘,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眼角润湿,关止不在意地擦了擦,“顾少焱没有胁迫我,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是朋友,他一定会帮墨家的,你也不要太劳累了。”
顿了一顿,他又扯起嘴角,语气轻松:“娘,我现在已经到金丹期了哦,等我这边的事情办完,我就去找你。”
“是吗,我的止儿果然争气。”墨沾衣也跟着笑了笑,似乎也放松下来,“止儿在那迦可曾受过什么委屈,听长青说你拜了一个师父,也不知道怎样,改天一定要去拜谢一下。”
“师父对我很好,何况还有楚空寒在,我不会受委屈的。”关止让墨沾衣放心,“娘,舅舅的银尺怎么会丢了,你们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不知谁在到处散播说墨家藏有异宝,引来了大批的不义之徒,我和长青将他们击退,把墨家迁移,谁想到关其天居然找了上来,他将长青打成重伤,连银尺也被夺了去。”说到后来,她的语气凌然狠厉,“若让我找到是谁泄露了行踪,定不轻饶。”
“那舅舅现在怎样?”
“还在昏迷,不过已经服下九全丹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墨沾衣回头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想起他当时为了救她而奋不顾身的模样,不由轻声叹了一口气,“止儿,我墨家和关家至此,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嗯,”关止应了一声,可见墨沾衣还是看着自己,欲言又止,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是在担心他的情绪,肃颜正色道:“娘,我只是你的儿子,和关其天没有任何关系。”
“止儿,你果然懂事多了。”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最好快点,阿伍快要坚持不住了。”顾少焱在后面漫不经心地提示。
阿伍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消失在玄天子母镜中,如今他的脸色已经泛白,明显是在咬牙支撑。
“止儿,娘这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可以解决。倒是你,在那迦学院要照顾好自己,有事情就找白石,他总会帮上一二的。”
“放心吧,娘……”
“墨前辈放心,关止有我照顾,不会有事的。”楚空寒不知何时站在了关止的身侧,脸色不似以往冰冷,甚至称得上温和,对着镜子对面的墨沾衣沉声保证。
“有劳楚公子了,有你在,我也放心的多。”墨沾衣继续对着关止嘱咐,“你平日里要多听楚公子的话,不要任性。”
任性?他身上根本不存在这根神经好么。想归想,关止还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乖乖点头应是。
墨沾衣放了心,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到镜面一闪,复又变成黑色的一片,候在窗外的人很快就将镜子收走。
她坐在床沿边,满怀欣慰。一别数年,止儿果然长大了,被关其天刻在身上的影子已经不见踪迹,说来,还要好好感谢一番七皇子的绑架事件,让止儿认清了这老匹夫的本质。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声音平缓:“进来。”
关珂推门而入,依稀还是当年那个清俊的少年模样,只是沉稳了许多,他走过来蹲在墨沾衣身旁,拉着她的手微微仰首:“娘,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来照顾舅舅。”
“不用了,珂儿。你身上也有伤,怎么不好好休养一下,还敢到处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