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之后,鲤鱼在火焰上烤得啧啧作响,三个公主围坐在火堆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条可以果腹的鲤鱼。
子鸢笑着看了一眼她们,低头翻着鲤鱼又烤了片刻,将鲤鱼递给了宣华,“我想差不多好啦,公主你们可以吃了。”
“好!”宣华激动地接过了鲤鱼,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撕肉,却被烫得缩回了手来。
子鸢摇头一笑,起身在附近找了些许小木条,走到小河边仔细洗了个干净,又一一递给她们,“用这个就不怕烫了。”
“嗯!”宣华吸了吸鼻子,以小木条为筷,撕了一块鱼肉下来,送入口中,久违的暖意穿透她的心扉,忽地,泪光盈盈地看着子鸢,“不知道母妃现在有没有吃过东西?”
子鸢心头一紧,看着宣华,“我想,她应该不会饿着的。”
“希望母妃一切康宁。”宣华又吃了一口鱼肉,将鲤鱼递给了一边的两位姐妹,忽然双手合十,跪在地上仰面看着天空,“母妃,等宣华来救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子鸢强笑了一声,将话题转到了一边,“公主有心,我相信宁才人必定会感受到的。”说着,子鸢又笑道,“日后谁做了你的驸马,那可是三生之幸吶。”
宣华脸上一红,猛地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若是可以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也是宣华三生之幸。”
子鸢点头笑道:“我倒是没有想到,宣华公主竟也有一颗玲珑心,那你说说,两情相悦是什么滋味?”
宣华红着小脸,想了许久,方才徐徐道:“母妃曾说过,若是两情相悦,那么每天看见那个人,都会觉得那个人越来越好看,每天看不到那个人,都会觉得心里空空的,然后……然后害怕那人突然有一天不见了……想一直一直陪着那个人……有时候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些点点滴滴……欢喜的……难过的……还有……温暖的……你会说不清道不明地想要去了解他,想要哄他开心,想要知道那人更多更多的事……”
子鸢怔怔想着,突地涩声道:“若是这样一个人已经错过了呢?”
“那已经是遗憾了,若是有幸还能遇到第二个,可千万不要再错过啦。”宣华正色看着子鸢,“真的,真的,若是错过了,人海茫茫,再想见上一面,可比登天还难。”宣华说着说着,又想到了那夜在宫中陪她一起放飞风筝的苏折雪,“希望……希望她一切安好。”
子鸢回过了神来,看着宣华,笑道:“看来咱们的宣华公主心里已经有一个人选啦。”
“没……没……”宣华鼓起红红的腮帮,一瞪子鸢,“那你呢?你对我三皇姐,可有这样的感觉?”
“哎哎,我可是女子啊,怎会如此呢?”子鸢愕了一下,摇头一笑,心中却有了另外一个答案。
“是啊,女子怎能如此……”宣华低落地一叹,目光再次看向天空,忽然,宣华指着迷蒙的天空道,“咦?那边好像有只纸鸢——”
夜里放纸鸢?
子鸢想到了宣华,可宣华就在身边,那此刻放纸鸢之人,又是谁呢?
纸鸢在雾岚之中若隐若现,那牵线之人不是别人,而是楚山叶泠兮。
晏歌警惕地看着四周,不住劝道:“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离寒西关只有百里之遥,万一纸鸢引到了附近游散的晋兵注意,我们可就危险了。”
叶泠兮笃定地摇头道:“淮阳如今有三皇兄坐镇,不会有事。那么多人出来追寻那股叛军,却一直寻不到三位皇妹的消息,若是她们真被送到了寒西关内,受了侮辱,那真是我大云皇族最大的侮辱。”
“可是,就算宣华公主看见纸鸢了,或许她也想不起留下什么记号来,我们离开淮阳已经两日多了,还是回去吧。”晏歌实在是不放心,毕竟现在只有她们两人轻简上阵,越接近寒西关就越危险。
叶泠兮还是摇了摇头,“不,除非走到寒西关,否则,本宫不会回头。”
晏歌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一直想问的话,“其实,你是想看看祁都尉究竟是不是薛家九姑娘,是不是?”
叶泠兮被晏歌说中了心事,当下无声。
晏歌继续道:“自从刺史回报,薛家商会朝寒西关异动,似是有大事发生,你便开始心神不定,又加上百里哥哥回报的,经过打探祁都尉与薛家九姑娘眉眼甚是相似,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留在淮阳。”
“本宫……本宫只想……只想把这个心结打开。”叶泠兮沙哑开口,“本宫想把这件事做一个了断。”
“你想做之事,我陪你便是。”晏歌低叹了一声,微微抬眼看着叶泠兮,“我只希望我快些长大,这样,或许我能变得更强大一些。”
“……”叶泠兮心头一暖,却不敢去问晏歌为何,因为从晏歌眼底,她已经清楚地看见了一种惊世骇俗的情愫。
这边三位公主终于用鲤鱼果了腹,身上的寒意也因为火堆褪去了一些。
子鸢极目看着那只纸鸢,心头已打定了一个主意。
这夜里放纸鸢的喜好,放眼整个临安,只有宣华公主一人,而今夜忽然有人夜里放纸鸢,这里又是霜州地界,那必定是熟知宣华公主喜好之人所为。
“或许可以赌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