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奥兰多干咽了一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此经年极秘,就像沉淀在深深淤泥之下的密码箱,他根本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找出来、翻出来,重新打开。
“奥兰多先生,任何一个雄才大略的野心家,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而凡是参与这个小秘密,甚或是只是知道、牵连到这个小秘密的人,其最终的结果都不太好。老扎德,就是这样一个雄才大略的野心家,甚至是不被时代所理解的疯子。你觉得,他会怎么看你?”
奥兰多的汗就像瀑布一样流下来:“你、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说扎德先生想杀我?呵呵,任你巧舌如簧,我都不会相信的,因为那根本不可能!”
这女人的语音语调之中真的充满了说服力:“看来,你与老扎德之间曾有过什么协议。但不论那个协议怎么签订的,老扎德不亲自杀你,不代表其他的小野心家也不杀你。为了泰伯利亚实验室,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可不只一个老扎德。”
“不可能,这不可能!”奥兰多大声分辨:“你根本不明白,泰伯利亚实验室已经不存在了,谁会费尽心思去找一个不存在的地方?”
“你怎么确认它不存在?况且,这可不是你自己相信就好的。”女人一打响指,黑暗中的男人拿出一摞资料来,啪的砸在了奥兰多手里。奥兰多忙不迭的翻开资料,只看了一眼后,脸就变得一片煞白。
女人声音平淡、娓娓道来:“就在几天之前,有人突袭了扎德家族在新墨西哥州建造的山寨版泰伯利亚实验室。整个实验室简直像蝗虫过境一样被毁于一旦,大量珍贵的实验结果和科技资料被盗走,大量实验体和研究样本被销毁。还有很多研究员在实验体暴走之中被弄成满天花板满墙壁的零碎,那场面,我的个去,二十禁都不止!高清大图都在你手中的资料里,慢慢看。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实验室中保存的绝密资料被搬了个一干二净。你猜猜看,是谁做的?”
奥兰多看着那些冲击性满满的真-第一手图片资料,已经确信了七八成,嗓音干涩的问道:“谁?”
女人的答案却让他大为震惊,她调转手指轻巧的指了指自己,恶意满满的声音仿佛来自深渊:“就、是、我。”
奥兰多仿佛被针扎了一样豁然站了起来,又被黑暗中的男人摁住肩膀咣当一下重新摁回了椅子里。屁股火辣辣的疼,奥兰多无力的挣扎着,声音因极端的情绪而扭曲:“你、你你、你?!!”
“当然,这也都是小事,关键问题是当天我发现了一个同行者。我们俩一番争夺,各自夺走了一半的关键资料。事先说一句,你手中那些图片里面满天满地的血肉渣子可不是我打出来的——嗯,至少大部分不是。”
“话说回来,你觉得,那个人,以及那人背后的家伙,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和我争夺?你觉得,我们能找到你,那个人能不能找到你?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付你?”女人摊了摊手,仿佛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你觉得,我之前说你事发了、说你没时间,还是在唬你吗?肯辛顿*L*奥兰多,泰伯利亚之心的设计者,答案真的太明显了。”
哗啦,奥兰多瘫在了椅子里。
他面色枯槁,浑身骨头都好像被捏断了。
他喘着气,半死不活。
他很聪明,所以他已经八成确认,这个女人说的不是假话,至少其中绝大部分关键信息都不是假话。
他目光颤动,想了很多,也好像什么都没想。他已经不再流冷汗,因为真正绝望的人已经彻底放弃。
漫长的沉默中,女人没说话,身后的男人没说话,奥兰多自己也没说话。所有人都在等,都在等奥兰多的反应。
奥兰多有反应了。
他忽然间笑了起来,笑的有点癫狂,笑的像一个穷途末路的逃犯:“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来吧,杀了我吧,因为不管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没法提供给你们,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关键消息。”然后,他又抬起眼皮,看着强光背后的女人不无嘲讽道:“或者,你想像电影小说中的绑架犯一样,装模作样的给我指条明路?”
“真有悟性。”女人一比食指:“我就是来给你指条明路的。”
“哈哈,我看不出来你和你刚刚说的,所谓的‘小野心家’、所谓的‘同行者’有什么区别!”奥兰多光混的一梗脖子:“被利用完再死,或者现在就被杀死,反正都是死,区别只在于你们是否得逞。既然如此,不如你们现在就杀了我!”
“区别当然是有的,”女人坦率到让人感到意外:“最大的区别就是,不论怎样,我们都不会杀你。”
“不会杀我?哈哈哈,别骗我了,你们这些不择手段的家伙,怎么可能不杀我!”奥兰多如同被压到极限的弹簧,火气爆炸一般的喷发出来,大叫大嚷大吼大叫:“你们拿什么保证不杀我!拿你们的信誉?别开玩笑了,同样的野心家、同样的杀人凶手,有什么信誉可言!”
女人却完全不在乎奥兰多的大叫,她的声音不曾抬高,但却简简单单的就将奥兰多的叫嚷压了下去,没有半点波澜:“我们当然不会杀你,因为我们之中的一个重要人物和你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谁?什么重要人物,哪个重要人物?和我关系不错?你们开什么玩笑!”奥兰多正在大叫大嚷时,啪,灯忽然亮了,他发现自己就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房间中。
对面,是个白发的女子。
身后,是个高大的男人。
侧面,忽然响起另一个女声。一个沉着的、稳重的、带着岁月痕迹的女声:“很久不见了。”
奥兰多一个激灵扭过头去,然后他的嘴巴立刻长大到极限,他看到了一个做梦都没想到会再看到的人。
苏慕华微笑着对老教授点了点头:“真是好久不见了,奥兰多老师,还认得我吗?”
咣当,奥兰多整个从椅子上倒了下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