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春望诡异一笑,忽然张口大叫道:“魏璎珞杀了张——”
“住口!”魏璎珞大吃一惊,不用他帮忙,自己就借着其余恭桶,手脚并用上了墙头,双手封在他的嘴唇上,压低声音斥道,“你发什么疯!我要是被抓了,你又有什么好果子吃?”
面对怒不可遏的魏璎珞,袁春望却弯了弯眼角,他的眼睛生得极好看,尤其是带笑的时候,无情似有情,入骨的温柔。
抬手扯下魏璎珞的手指头,袁春望拉她在自己身旁坐下,然后昂起头:“看。”
魏璎珞皱眉看去,只见万里夜空,星辰万千,汇成了一条银色长河,静静流淌在她头顶上,也静静流淌在她眼睛里。
“天潢贵胄又如何,在漫长的星河里,人只是一颗渺小的星星,谁又比谁高贵?”袁春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魏璎珞缓缓转过头,见他仍然昂头看着星空,眼睛里流淌比星光更璀璨的野心,他似喃喃自语,又似对天发誓,道:“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亲眼看见,一条出身低贱的野狗,到底能在紫禁城里走多远,爬多高!”
魏璎珞忽觉手指一紧,低头一看,是他用力握住了自己的手,待她重新抬头,看见他已经转过脸来,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声音极温柔,带着比夜色更迷离的蛊惑,道:“魏璎珞,从今以后,我是你的哥哥,你的至交,你的保护者,反之亦然!我们互相依靠,互相扶持,一起在紫禁城活下去!”
魏璎珞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人是没有办法一个人生存下去的,尤其是在辛者库这个鬼地方。而若是要找一个同伴,思来想去,眼前的袁春望居然是最好的选择,比起锦绣等人,他有脑子,有胆子,最重要的是彼此都有把柄握在对方手里。
共犯关系,有时候是比夫妻更加牢靠的关系。
下定决心之后,魏璎珞当即回握住对方冰冷的手指头,沉声应道:“好,你照顾我,我也照顾你,咱们两个一块活下去!”
袁春望低头看了看彼此相握的手,抬头一笑:“我也做你的情人,好不好?”
魏璎珞心头一囧,说正事的时候,他怎又开起玩笑来,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见他还得寸进尺的将脸凑过来,立刻伸手一推:“你做梦!”
哪知袁春望像是早已料到她会动手,她刚刚伸手,他就握住了她的手,结果两个人一块儿失去平衡,咕溜溜从墙头滚了下来,砸得恭桶四下滚远。
魏璎珞吃疼,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怒气冲冲道:“袁春望,你——”
“哈哈哈!”袁春望却开心得很,两个人即便落地,他仍没放开对方的手,将对方的手拉到嘴边咬了一口,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他盯着魏璎珞道,“我早就说过,你的每一个举动,我全都猜得到,不要白费力气啦,快叫哥哥!”
“哥你个头!”
同一片夜空下,有人近在咫尺,有人远在天涯,有人用牙齿咬了魏璎珞一口,也有人只能在心里头念叨着她。
“哎。”长春宫内,皇后对镜一叹,神色疲惫,欲言又止。
疗伤的药膏早已备好,还不止一瓶,十几瓶累在桌上,够用十年,只需她一句话,就能送进辛者库,送到魏璎珞手上,可她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只能放弃。
皇上的气还没消,她怕自己的一时好意,反而会害了对方。
“娘娘。”明玉立在她身后,为她拆下头上的发饰,“太医说了您要安心静养,明日太后设宴御景亭,您怀着身孕,登高本就不便,不如先行告假,太后一向宽容,不会怪您的!”
皇后还未开口,尔晴已斥责:“明玉,太后因裕太妃一事,始终郁郁寡欢,今日强 打精神举办重阳小宴,皇后娘娘若不到场,不是更扫兴吗?太后纵然不说什么,储秀宫那位主子呢,无风尚要起浪,何况娘娘亲手送了把柄!到时候,贵妃一定指责皇后娘娘,说她仗着子嗣,侍宠生娇!”
明玉嘟嘴道:“可娘娘明明不舒服啊……”
“好了好了。”皇后失笑道,“瞧你们两个多紧张,本宫身体康健,没有大碍,只是身上有些惫懒,不爱动弹罢了。”
她也只是说得轻巧,实际上最近这些天,她感觉身子愈发不爽利起来,但她极擅忍耐,苦与累都藏在心里,旁人极难看出来。
“明日尔晴留下,明玉陪本宫去赴宴。”望着镜子里愈发显得苍白的面孔,皇后顿了顿,道,“……到时候多给本宫抹些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