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楼,侯卫东在院子里站了一会,整栋楼安静如昨夜,底楼有一间屋挂着工作组的牌子,却是铁将军把门,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池铭提着菜蓝子,从大门外进来,看见侯卫东,就道:“今天不赶场,只有几家卖菜的,卖完了就要走,你如果要自己开伙,就赶快去买,要到伙食团来吃,提前给我讲一声。”
侯卫东犹豫了一下,心道:“在伙食团吃饭,十有**就是我一人,孤男寡女长期在一起,肯定要被人说闲话。”嘴里道:“今天我还开不了火,陈大姐的商店里没有电炒锅,她今天去山下进货,晚上才能回来。”
池铭笑道:“你到田大姐哪里去买些饭票,今天中午就到伙食团来吃,我做红烧肉。”
正说话间,高乡长、秦所长、李勇就走了进来,高乡长看到侯卫东站在底楼,直截了当地道:“侯卫东,开一个会,你也来参加。”
会议室就是底楼最左端,这是一个类似于课堂的会议室,唯一不同的就是讲桌变成了三张并在一起的桌子,高乡长和秦所长相互推让了一番,就让高乡长坐在了主席台的正中间,秦所长就坐在了右侧。
过了一会,习昭勇、田大刀、李勇以及十几个不认识的小伙子,这几个小伙子都是年轻的棒小伙子,从穿着、相貌和气质来看,就是村民。
李勇坐在了侯卫东的身旁,他亲热地道:“你的酒量真是不错,昨天习公安喝醉了。”侯卫东苦笑道:“昨天我也醉得不行,根本记不起怎样回的家,现在头还在痛。”
“不要说话了。”高乡长招呼了一声,众人就安静了下来。“原本分管政法和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晁镇长要来主持会,县里临时有个会,这个会就由我来开,参会的主要是工作组的男同志和三个村的治安积极分子,来的都是雄棒人,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蔫人,我一个也没有喊。”
众人听到这句话,都哄堂大笑,笑声中,也充满着自豪。很快,十几个人都开始抽烟,会议室就烟雾燎绕,气氛热烈。
“这一段时期,下青林到上青林的小道上,常常有拦路抢劫的棒儿客,前几天,就有好几人被抢了,刘家媳妇,不仅背兜被抢了,连裙子也被撕烂了,还有,大弯梁田家老二,屁股被扎了一刀。”说到这里,高乡长一拍桌子,道:“这是**的天下,这些棒儿客真是无法无天,今天我把秦所长请来,就是商量如何把这些棒儿客整住,下面,请秦所长布置工作。”
秦所长表情依然如事豆花店那般严肃,声音却很柔和,“据受害者描述,这一群棒儿客大约有五、六个,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应该是从外地流窜过来的,但是,里面肯定有本地人,要不然他们也呆不住。”
他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刑警队在山上守了三天,没有见到动静,今天县里出了人命案子,刑警队要回城里,赵书记和刑警队李大队商量,就由我们青林镇派出所来抓这几个人。”
“这几个人手中都有凶器,都是筷子长短的匕首,很危险,所以,我们这一次的行动要小心策划,即要抓住这些棒儿客,又不能造成伤亡。”秦所长顿了顿,扫视了大家一眼,道:“现在我来进行分组,青林镇派出所有五个正式民警,黄公安年纪大了,又是内勤,就留在所里值班,习昭勇带一个组,带李勇、田飞、邓刚强、张卫革,还有村里面的治安积极分子,有接近二十人。”
秦所长看了一眼侯卫东,又道:“新来的大学生也在习昭勇这一个组,你们负责在山下,在三道拐的林子里藏着,听到喊声或是枪声,就冲出来,将这些棒儿客堵住,习昭勇要注意,你们这一组只是负责拦截,不要暴露,听到动静才能出来。””
侯卫东虽然当过纠察队副队长,可是学院纠察队主要用于防范,象这种捉拿犯罪分子的事情,根本不会让学生参加,如今听到“枪声”二字,不禁脸上有些变色,血液流动也加快了速度。
“我就带着所里的周强、王一兵两个民警,所里的联防员,还有一位守害者,就藏在半山腰的竹林后面,只要这些棒儿客出现,就不能让他们跑脱。”
秦所长又强调道:“这次行动,我们有三十人,集中了优势兵力,只要战术安排得当,一定能将棒儿客整住,只是大家要注意安全,安全问题,这正是赵书记最关心的。”
“分析棒儿客出现的规律,隔几天就要作一次案,估计他们没有生活来源,抢来的钱不够他们挥霍,距离上一起他们作案已经有好几天了,我琢磨着他们又该出来活动了,明天五点,趁着天未亮,各组就赶到隐藏地点。”
秦所长布置起任务,总爱用些军事术语,身上带着浓浓的军人味道。
秦所长布置完任务,高乡长接着道:“此事大家保密,走漏不得风声,明天早上五点半,准时到大院集中。”
布置完任务,一群人就鸟兽散。侯卫东就为了在高乡长面前表现自己,特意留了下来,他早就看见会议室墙角有一把扫帚,等到众人离开,他就拿起扫帚,开始打扫起会议室来。
高乡长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看到侯卫东正在打扫会议室,他有些意外,停步顿了顿,却没有停下来,就和秦所长一起走了出去。高乡长出了门,侯卫东也没有停下来,他继续打扫会议室,会议室看来很久没有打扫了,地下是乱七八糟的烟头,还有许多成年老灰,侯卫东把会议室的清洁打扫完,已是一身臭汗。
刚刚走出门,就见到杨大姐提着一串钥匙走了过来,她走到门口,见会议室已经干净了,便道:“大学生帮我扫地,怎么好意思。”侯卫东见过杨大姐一面,他只是知道杨大姐是工作组的,却没有弄懂杨大姐什么身份,问道:“杨大姐,你是镇里哪个部门的。”杨大姐有些自嘲地道:“我们是八大员,只能干些杂活,工资又低得很。”
侯卫东不懂什么是八大员,他不好意思问,随意和杨大姐说了两句,又到底楼看了看,实在没有事情做,又没有人安排工作,便上了楼,在楼上枯坐了一会,无书、无报、无电视、无广播,还有无聊,他又走到门外,看着院外三三三两两的行人,突然想起池铭的话,便把房门关了。
池铭是一个年青的未婚女子,虽然她是伙食团团长兼炊事员,可是两个未婚男女天天在一起吃饭,完全就和家庭生活一样,这也不是一个事,所以,侯卫东下定决心——自已开伙。
虽然他从来没有煮过饭,但是,没有吃过白毛猪,就没有见过猪跑吗?
上青林场的确不大,很快就找到了池铭所说的卖菜地点,侯卫东蹲了下来,装模作样地挑选着,装模作样地讲价,买了一把青叶子菜,一块肉,又买了二十个鸡蛋,侯卫东就提着菜肉蛋转到了青林镇小学,商店的陈大姐答应给他带一只电炒锅,他就转到商店去看看陈大姐回来没有。
帮着陈大姐守店的是一位瘦小的女孩子,约莫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侯卫东走进商店的时候,她正趴在桌子上做着作业。
“我妈妈六点不到就下山了,一般十点钟就能回来。”女孩子有礼貌地道:“叔叔要买什么东西?”侯卫东一楞:“有人叫我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