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宛出轨后,陆尤文甚至怀疑过陆甚憬不是自己亲生。
因为按照当时常宛怀上陆甚憬的时间来看,那段日子他们发生关系时都使用了计生用品。唯一有风险的一次,还是常宛说在安全期。
事实证明,安全期并不是百分百安全。
而且陆尤文更不曾了解过,女人的安全期到底是哪几天,常宛说安全期他就信,根本没想到是给他下的套。就算安全期这个“套”他能避过去,常宛也能干出戳破计生品的事来。
陆尤文那段时也格外谨慎,因为薛伽月刚发现怀孕,暂时不想闹出事来,但有些男人嘛,冲动来了,什么谨慎什么责任,都抵不过贪图那一哆嗦时的爽快。
常宛出轨后,什么陈年疑点他都想到了,唯独没想过,常宛所谓的安全期是骗他的。
疑心生暗鬼,陆尤文因此做了DNA检验,发现陆甚憬确实是他的孩子。
但是常宛贼心不死,与董事会那帮老头打得火热,越发猖狂,每次开会听见那些个鬓发半白的老头提到常宛时,眼里流露的色光,他胸腔都能忍出血来。
加上他长久观察的结果,发现陆甚憬可能对常宛与董事关系不寻常一事,早就心中有数,前所未有的背叛感,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陆尤文怕母子俩将来会完全掌控博陆的话事权,才想出个能光明正大地把陆甚憬送得远远的办法,虽然这办法太不念父子亲情。
这事毕竟是家丑,恶心得他生病那几年看着常宛都暴躁,抗癌再努力,感觉见常宛一名,他下一秒就会一命呜呼。
陆尤文在临终前才提醒了陆淮深,至始至终他连陆终南都没告诉,只让告诉陆终南,在他两个儿子里,一定要支持陆淮深。
可惜陆终南年这两年年纪大了,离公司事务又越来越远,心思太容易被动摇,偶尔想起长子临终前的嘱托,还认为他肯定是病糊涂了才会忘记陆淮深与陆家的隔阂。
就这样不堪的陆家,也是陆终南引以为傲的陆家。
陆终南认为“区区一个女人”,不能因为她们而影响博陆的前途。
陆尤文认为儿子的一条腿,跟博陆比起来无足轻重。
陆淮深开车回家的路上,往事奔袭而来,他已很少时间这么仔细去想过去的事情。
此时再想时,只感到几分庆幸,因为有薛伽月和江偌,才没让他成为陆家的祖传渣滓。
陆淮深最近真的挺忙。
江氏收购要收尾,有一家他持股占比较小的科技公司想聘请他做首席执行官,陆淮深婉拒了,召集曾经得力手下,筹备着新公司。博陆那边也需要他与陆重一直盯着,他自己的,加上和陆重共同持资的多家公司同时买入博陆股份,等这场危机到最后,他和陆重会是博陆最大股东。不过是卖还是收购,还需要静观其变。
回去之后,陆淮深同江偌亲亲抱抱完就进了书房。
江偌盯着他的背影,觉得他越来越像例行公事。
晚上,两人坐在床上,陆淮深给她剪脚指甲的时候,她装作不小心,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陆淮深被她踢得一愣,抓住她圆润的脚趾揉了两下,“怎么了?”
江偌见他眉心有倦色,眼里也有红血丝,一时又不太忍心,便指指肚子说:“它在动,我让你感受一下它怎么动的。”
“它会踹这么用力吗?”陆淮深说着埋头在她肚子上亲了一口,装作恶狠狠地威胁说:“出来再收拾你。”
江偌暗暗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
陆淮深又继续帮她剪指甲,江偌靠在枕头上盯着他走神。
最近对陆淮深的感情实在复杂,他对她冷淡了,觉得自己不受重视,还不如他的工作重要。陆淮深要是对她太好,她又嫌他烦,还会想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想在她知道之前好好跟她培养感情。更有时,又觉得陆淮深很可怜,工作那么忙,还要时时顾及她。
江偌知道自己是真的有病。
心情好时能在他身边腻半天,心情不好时,能因为他洗澡时把热水器温度调低忘了调回来而发脾气。而她一生气就容易跟自己杠上,因为一点小事气得发抖,从气他变成气自己。
而一旦情绪有失控迹象,她就只敢偷偷躲在厕所里,要么坐在马桶上等平复了再出去,要么就打开水龙头压抑地哭两下。
“陆淮深……”江偌情绪说来就来,叫陆淮深时已经眼眶发红,脸上却还撑着笑意。
“嗯?”陆淮深抬眼看见她的样子,心里一紧。
江偌起身,双膝跪在床上朝他蹭过来,扑进他怀里。
陆淮深不忍,轻顺她后背,“怎么了?”
江偌眼神讷讷地看着墙边斗柜上的香薰,她想问,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好起来,说出口的却是:“他今天跟你说了什么?”
他是指陆终南。
江偌本意是想转移话题,能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不要困在突然的情绪中。
谁料却听陆淮深说:“我辞职离开博陆了,但公司出了问题,老爷子想让我回去帮忙。”
江偌松开他,诧然看着他问:“辞职?”
她想过,陆淮深这么长时间在家办公,可能是想陪着她,可能也是因为陆甚憬之间的事情没处理好,但没想过他已离开博陆。
江偌很自然地将这件事的起因往自己身上揽,“是因为我吗?”
“就算没有你那件事,老爷也打算把大权交给陆甚憬,我也会离开,这是早就做下的决定。”陆淮深没说谎,就算江偌没被绑架,他的应对办法也跟现在一样。只是现在提前丢了博陆的股份,行事会有更大的风险,当然困难也更多。
“那你股份呢?”江偌直指问题核心。
“还在。”他也没撒谎,之前没了,现在又通过购买方式拿回来了。
陆淮深怕她多想,重新把她抱进怀里,“别多想,关于博陆,只要老头子扶持陆甚憬的想法不改变,事情最终都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江偌脸枕在他肩上,低低道:“那他现在想法改变了。”
陆淮深想也不想:“来不及了,那是他的损失。”
江偌被逗笑了,虽然笑得没力气似的,“你好自恋。”
可即便如此,江偌还是多想了,一旦嗅到了一点不对劲的苗头,她就想挖掘更多。
天气越来越暖和,她也越来越懒,偏偏白天睡得多,晚上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加上换季,她有点皮肤过敏,更加令她难以忍受。
三月底下了一场春雨,一进入四月,温度又肆无忌惮地升,不知道是不是气候变化无常,江偌这几天莫名变得很焦虑,加上身子越来越笨重,她常常坐立难安。
这天趁傍晚太阳照不到阳台上的时候,她坐在鸟笼秋千上看育儿书,手机上进来一个陌生电话。
号码归属地是东临市,江偌想也没想就接了,“喂。”
结果那边传来江舟蔓一顿炮轰,大概说她是个不知所谓的白眼狼,就该随她亲生父母和那短命哥哥一起死在杳无人烟山里云云。
若是以前,江偌肯定会置之不理当她放屁,一定是狗急跳墙泄愤而已。
而今,这些话江偌听来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得她头皮发麻,肌肤仿佛都有痛感。
她颤抖忍耐着,咬牙问:“你疯了?”
“对,我疯了,我爸和我哥至少会被判刑十至十五年,你满意了?”这还是律师估计的最轻的判处,现在水火外逃,如果被水火被抓住,再指证江觐与他有跟多地下勾当,江觐会被判得更重,江舟蔓仅是听到就丧失了理智。
加上股东支持陆淮深的提议,投票要她用自己的股份赔偿江氏损失,偿还曾经江觐欠银行的债,否则就要告她,曾今她负责过问题项目,以及账目作假,告她真是太容易了。
江舟蔓走投无路,决定出国,之前家里有部分财产转移到了国外,至少不会断了生路。如果她坚持握紧江氏股份不松手,到时候被判刑,她就得动用海外资产交罚款,更可怕是有可能会坐牢,那更是得不偿失。
陆淮深既然无情,那也别怪她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