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研坐在马桶上,瞪着两条杠的验孕棒发了好久的呆,终于在柳安臣的急切锤门声和绵绵细语中回神过来。
她欠这个大叔的恩情太多了,他救了自己的命,救了沈秋寒的命,现在又深明大义不介意当这个孩子的爹。
唉,就算李依研再想要她和沈秋寒的孩子,此时也决绝地放弃了。
也许这个孩子来的有些晚,如果现在身处国内,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所向,放下所有的愧疚,不假思索地奔向沈秋寒。
她会欣喜若狂地告诉他,自己有了属于两人的孩子。她要回心转意,回到他的身边。
可这些只是想象中的美好愿景,因为一个多月前她已经再婚,已经与沈秋寒恩断义绝的永别,已经与柳安臣来了非洲。
她和沈秋寒早已身处两个世界,即使有了这个无比珍贵的孩子,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情路很不幸,总是在两难中选择,无论选哪一方,都会留下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李依研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努力隐藏着悲伤的情绪,撒谎自己没有怀孕,只是来了大姨妈,哄骗着门外焦急等候的柳安臣。
卫生间门一打开,柳安臣慌张又怜惜地瞅着李依研的秀颜,见她闪烁的水眸,直觉告诉他,这丫头大概率是怀孕了,来大姨妈说辞应该是骗自己。
没有直接揭穿,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宝贝儿,你……到底怎么了?我是你丈夫,有任何事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和你一起承担,一起解决。”
李依研捋了捋长发,一丝不耐地笑道“大叔,瞧你紧张的,我能有啥事,就是来大姨妈了呗。这几天,我会情绪波动大,爱发脾气,你迁就我点啊。”
柳安臣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柔声说道“那,我去厨房给你准备些姜糖茶,晚上本来就吃得少,还都吐了,别贫血和低血糖了,你的血小板一直有些低……”
李依研正想支走柳安臣,一个人琢磨打胎的事,见他说要给自己做姜糖茶,高兴地直嚷嚷“大叔,还是你对我最好,那你快去吧,姜糖茶我最爱喝了。
哦对了,我还想吃杂酱面,能不能辛苦辛苦露一手,满足我的愿望?”
其实李依研就是信口一说,为什么是杂酱面,因为这个饭做起来程序复杂,起码要一个小时。她得把柳安臣绑在厨房,不能让他发现端倪。
柳安臣听到李依研想吃杂酱面,眉开眼笑,一口应下。这两天她总是不思饮食,主动提出想吃东西,太难得,于是兴致勃勃地去厨房准备。
看见柳安臣钻进厨房,李依研借口去集市上买姨妈巾,一会就回来。
白天她和柳安臣在集市上买菜时,无意间发现了一间中国人开的药店,因为她不能去医院做手术,又不懂如何打胎,准备去那碰碰运气。
集市离红十字会驻扎地很近,步行10分钟就到了,这个城镇相对安全,民风淳朴,柳安臣也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去了。
推开药店的门,一个50多岁的中年妇女正在翻看账本。
见一个小姑娘进来,还是一副熟悉的亚洲人面孔,自然而然露出了友好的笑容。但不敢肯定是不是中国人,就用英文问了个好。
李依研看见门口大牌子上用中文写的“特效药”三个字,就知道这里面的老板应该是同胞,看着笑容满面的大姐,傻乐起来“你好,我是中国人。”
“噢,我也是,见到熟悉的面孔就是亲切。姑娘,你是来这儿旅游的吧,这风景不错,国人来自助游的很多。对了,你需要什么药?”大姐热情地招呼着。
李依研毕竟是个21岁的小姑娘,脸皮薄,眼神有些飘忽,搓着手,吞吞吐吐,“我……我也不知道。”
热心大姐扑哧一下笑了“姑娘,那你告诉我哪里不舒服?是感冒发烧还是肚子疼腹泻?我替你选药。”
李依研站那越来越紧张,有些后悔来中国人开的药店,可眼看过去20分钟,时间所剩无几,羞红着脸,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治怀孕那种药?”
声音虽小可大姐还是听见了,笑容满面的脸庞微微蹙起,关切地问道“姑娘,我看你年纪不大,成年了吗?你是和父母还是朋友一起来旅游的?”
李依研是娃娃脸,来非洲这一个多月脸圆了点,微微透着婴儿肥,更加显年龄小。
此时,秀眉微蹙,有些反感国人的八卦陋习,可她没办法,只能接话“大姐,我21岁,已经结婚了,来度蜜月。”
热心大姐释然一笑,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药“姑娘,这个是事后药,同房后72小时内吃了,基本就不会怀孕。”
李依研撇了撇嘴,看来自己没说清楚,小声嘟囔着“大姐,要是已经怀孕一个月,不想要这个孩子,可以吃哪种药?”
热心大姐一听,浑身一震,眼神凌厉地瞅着李依研,“哎呀,姑娘,你是要打胎啊,这必须得去医院的。随便吃打胎药万一出了事,会要命的。
对了,这几天国际红十字会刚好在镇上,离这不远,走过去10分钟就到了。
你去找苏珊大夫,前两天她来我这拿过药。她是美籍华人,妇科专家,一定会帮到你。”
李依研听大姐这么说,面色阴云密布,内心腹诽,自己刚从那过来。
苏珊和柳安臣的关系很好,两人在一个医疗团队共事多年,如果去找苏珊,相当于自投罗网。
医院不敢去,红十字会不能去,这可怎么办。越想越急,水眸一下泛上了雾气。湿润越积越厚,最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