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在她颈间缓缓摩挲,侍婢战栗不已,这位和安县主的名头谁没听过,终于,她垂下了头来,低声道:“奴婢都招,这胭脂,是秦家送来的……”
天色阴沉,渐渐飘起了雪花,萧贵妃赤足站在窗前,一身单衣分外萧瑟,她哑着嗓子道:“你且再说一次,七殿下同陛下说了什么?”
宫婢垂着头,低声道:“殿下向陛下提起了当年雁回山的一桩旧事,老国公爷与一名姓秋的女子生下一子,名叫秋朗,一直带在身边,如今萧国公被抓,萧家群龙无首,殿下请求让秋朗继承国公之位……”
萧贵妃蹲下身子,拾起了一片瓷片,紧紧握在手中,手指被划破也恍若不觉,宫婢不敢上前劝说,只得哀求道:“娘娘,您别这般苛待自己,殿下他也是为着萧家着想……”
“谁叫他自作主张的!”萧贵妃怒吼道:“若不是他,萧家如今还是好好的!即便是兄长有错,他又怎么能叫一个外室生的杂种来掌管萧家!”
宫婢不敢答言,萧贵妃恶狠狠道:“陛下应允了?””宫婢觑着她的神情,怯怯道:“陛下说,要见一见这人,再做定夺……”
萧贵妃立刻起身道:“这就替本宫梳妆,咱们去陛下面前阻止这事!”说着便要离开,宫婢正替她包扎手上的伤口,李晟便出现在了殿门口。
她自铜镜之中看见了李晟的身影,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梳子,嘲讽地勾起唇角道:“怎么?七殿下这是来看本宫的惨相的?”
李晟皱眉看着一地的血迹道:“母妃为何受了伤?”萧贵妃起身,将染血的帕子丢在了他面前,面色冷淡:“若不是因为你,本宫何至于此?萧家何至于此?你还找来一个野种掌管萧家,你真是想活活气死本宫!”
“他不是野种。”李晟沉声道:“他是外祖亲生的儿子,外祖一直将他带在身边,甚至那一半的舆图,都是外祖留给他的。”“本宫不想听这个!”萧贵妃状若疯狂地冲他喊道:“你将本宫的亲兄长送进了天牢,换上了你自己的人,李晟,你真是好大的能耐!竟连自家人都要下手?”
“母妃!”李晟也拔高了声量:“您为何这般狭隘?若是舅舅当真将舆图送到楼兰,那端阳王城便危在旦夕,这样的人,怎么配继承外祖的衣钵?”
“本宫不同你废话!”萧贵妃起身向外走:“他如今正在面见陛下,是与不是?本宫这就将他揪出来,让他看清自己的身份,一辈子做个不男不女的郎中就罢了,做萧国公,他做梦!”
李晟拉住了她,眸光阴暗:“母妃,您这是想让萧家彻底败落不成?您别忘了,舅舅已经入了天牢!”
此言一出,萧贵妃终于站住了身子,咬牙道:“李晟,这都拜你所赐!我萧家一门,即便是饿死,也不肯叫那贱种入门!”
“那母妃也不想要这贵妃的尊荣了吗?”他眼底一片阴暗:“若不是有萧家,母亲怎么能坐稳这萧家的位置,母亲说我自毁根基,那您呢?”
萧贵妃长久没有开口,宫婢上前扶她,刚一碰到她,她便放声大哭,指着李晟道:“好!你既然如此绝情,日后就别叫本宫再见着你!你只当……没有我这个母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