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禁锢(1 / 1)

第400章 禁锢

裴岳在街上行了许久,漫无目的地地走着,抬头却发现自己到了红花楼门前,铁寒正巧走了出来,对他道:“裴先生?您怎么来了?”

“殿下可在?”裴岳脑中混乱不已,只觉如今只有李晟能帮他了。铁寒点头道:“是,今日张院正的尸身从天牢之中拉了出来,殿下方才动了关系,留下了张院正的尸身,如今正在楼中……”

话音未落,裴岳便绕过他直接上了楼去,铁寒愕然地看着裴岳的背影,而后摇了摇头,大步踏了出去。

李晟正在桌前吩咐属下做事,见裴岳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心知有异,于是起身道:“你们先下去料理吧,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回来禀报。”

“是,殿下。”几人退了出去,李晟看向裴岳道:“先生怎么此时来了楼里,可是出了什么事?”裴岳沉声道:“殿下,臣有一事想要问您……”说着便将这两日所见都告知了李晟,待说到荣锦的反应之时,李晟霍然起身,目光灼灼道:“那人在何处?本殿下这就派铁寒将他捉回来!”

裴岳拱手道:“方才臣在那茶楼之中见到了他,正待动手,他却不见了踪影,殿下,您能否告知臣,他所说之事,究竟有几分是真的?还有,公主为何会如此反应激烈?”

李晟行至窗前,蹙着眉头,半晌才道:“裴先生,世人皆知,姑母曾经和亲东胡,最后东胡灭族,姑母便被接了回来,可无人知晓,待姑母回端阳以后,父皇为何如此宠溺她,觉得亏欠她。那都是因为,她不仅是和亲的公主,也是东胡献祭时的祭品。”

裴岳只觉眼皮似乎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而后道:“殿下这是何意?堂堂端阳公主,竟被欺辱至此?献祭又是什么?”

李晟面色越发凝重:“先生可听说过,在某些番邦,要用女子之血献祭上天,祈求风调雨顺,这法子虽然愚昧,但一直流传了上百年,东胡便采用此法,姑母嫁过去便是王妃,每每献祭都要用一盏她的血,姑母是金枝玉叶,尊贵异常,哪里受过这等苦楚,反抗未果,终日里不苟言笑,这等境况里,她又如何能开怀呢……”

“这……这竟是真的?”裴岳心中的疼痛犹如翻江倒海一般袭来,他只以为荣锦为人尖锐了些,却不想她的尖锐都是被人折磨之后生出的荆棘,用以保护她自身……

“姑母虽说日子艰难,但一向善待百姓和仆从,人人都敬重她,那侍卫也并非与姑母有情,而是实在可怜她,想助她逃脱,于是才与姑母约定了地点,想要带她离开,却不想姑母被人察觉,而后关了起来,那侍卫也被杀害了。而后东胡王生了重病,不多时便身去了,姑母也被接了回来……”

李晟的讲述之中没有丝毫语气,裴岳却听得一阵阵心酸,眼眶也红了起来:“怪不得……怪不得她那般戒备,却对人有着一份关怀,怪不得她那般激动……都怪臣不知内情,没能护住她……”

李晟重重叹了口气,将手放在了他肩膀之上:“先生,这事怪不得您,姑母回端阳以后,父皇下令不准任何人提及此事,姑母更是以此为耻,断断不会说起,是以您也不必自责。只是那东先生说的故事如此露骨,不多时便会有人联想到姑母,流言纷纷,对姑母而言未见得不是伤害。”

裴岳面色肃然,坚定道:“殿下放心,臣会好生守护公主,不叫她再受伤害……”

这厢,张以清幽幽转醒,发觉自己在一间雅致的厢房之中,室内还点着凝神静气的熏香,同她在张府时一般,她忍不住鼻子一酸,正待起身,却见萧朗端着一个瓷碗走了过来,轻声道:“清儿,起来将这药吃了。”

张以清没有动作,萧朗便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动作极为轻柔,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一般,而后在她身后放了一个软枕,亲自端起药碗道:“有些苦,不过蜜饯也备好了,过会儿就给你吃下。”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抬眼看着萧朗,瞥见了他手臂之上缠着的白布,心中一震,想到这是她用簪子留下的伤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萧朗伸手替她顺气,而后将药送至了她嘴边,张以清终是张开了嘴,将药服了下去。

一碗药见了底,萧朗立刻拿起蜜饯送过去,她却轻轻摇头,而后嗓音沙哑道:“多谢,国公爷。”

萧朗见她如此生分,心中酸涩,而后道:“清儿,你不必同我客套,此生我会竭尽全力护你,只要是你所说的,我都会去做,张院正临终之前将你托付给了我,我绝不辜负他,再过些日子,我便与你成婚,你就是这萧府的主人,萧府就是你的家……”

“国公爷。”张以清微垂着头,一张面孔清丽雅致:“您当真以为,臣女能够若无其事地与您成婚?父亲尸骨未寒,大仇未报,臣女如何能耽于情爱?”

萧朗立刻道:“并非是不顾及张院正,只是眼下你被李菖追杀,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若是你不愿,那便替张院正守了三年的孝期,而后再成婚,如何?”

他语气极为温柔,做小伏低到了极致,张以清鼻子一酸,而后偏过头去道:“国公爷不用费心了,臣女此生不会成婚,臣女必须亲手为父亲报仇,哪怕玉石俱焚,我也绝不悔改。”

“清儿!”萧朗焦急地起身道:“你相信我,张院正的仇,还有以往种种都算在内,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只是如今时机未到,还不能轻举妄动,若是打草惊蛇,只怕不止是你我,连七殿下和郡主也会被牵扯进来……”

张以清定定望着他:“既然如此,臣女便自行料理,张家已经没了,臣女不过是一届孤女,谁也牵扯不上,如此也算干净。”

她生得纤弱,却分外固执,萧朗看着她的神情,只觉心中无比焦躁,终是冷下了面孔道:“我绝不会准许你离开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