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得鬼徒本来就是心智特别坚定的那种人，否则早就崩溃了。

可是，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深渊血路，一步一深渊，每一步都不见血，却又是鲜血淋漓。

割的不是肉，是心！

鬼徒无数次在心中呐喊，自己是鬼徒，要记住自己的名字，记住自己的来历，记住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当进入幻境之后，依旧是什么都不记得，完全陷入各种角色，经受各种不同的折磨。

“我不能放弃！不管前面还有什么，统统来吧！”鬼徒像是个神经病一样，疯狂的嘶吼着。

身体溃烂，精神崩溃，甚至灵魂都在腐朽。

可是鬼徒依旧还有微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灭，但却亘古永存的意念，在顽强的挣扎、再挣扎！

一次次，鬼徒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次次，鬼徒重新回到房间里。

一次次，鬼徒撕心裂肺，痛苦哀嚎。

一次次，在墙上刻下剑痕。

嘴唇腐烂了，露出了颚骨。

鼻子腐烂了，露出梨状孔。

耳朵腐烂了，烂肉掉在地上，只剩下血洞。

额头彻底腐烂，露出额骨。

头发掉光了，遍布乌黑的血渍，狰狞无比，恐怖无比。

直到又一次从幻境里出来，鬼徒一低头，眼珠子掉在地上，彻底腐烂，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窝。

无悲无喜间，鬼徒依旧是习惯性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用已经没有血肉的手骨，紧握无华剑，在墙上刻上一道剑痕。

咔嚓！

咔嚓！咔嚓！

再经过几十次后，鬼徒的腿骨湮灭，从胯骨以下，全都没了。

鬼徒只能用手爬着，推开房门，没入那璀璨白光里。

一次又一次。

鬼徒像是在自杀一样，经历着自我的毁灭过程。

当鬼徒除了头骨之外，全身骨骼都成为粉末的时候，没办法刻下剑痕。

“1.2.3.4.5……“

鬼徒用了很久的时间，将墙上所有的剑痕都数了一遍。

五千九百九十八！

加上这一次，算是五千九百九十九。

差一道，到六千。

六千次剑痕！等同六千次的轮回。

六千次的悲哀人生，无尽痛苦与绝望的缠绕。

到了现在，竟然还没有彻底崩溃！

“我开始好奇了，等我头颅也粉碎后，是不是就结束了？还是这一切，都只是幻境的一部分？”鬼徒问自己。

咕噜咕噜……

没有手，没有脚，只剩下头骨，也要滚到房门边上。

头骨顶着房门，挤开了一条缝。

璀璨白光照耀在头骨上，整个房间都一片白茫茫。

咔嚓……

就在鬼徒的头骨滚出房门的那一刻，完整的头骨，像是经历了亿万年的岁月，变得腐朽脆弱，自行瓦解，化为一堆白色的粉末。

鬼徒的意识，从这一刻开始，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