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瑶笑着拍了下廷正的肩膀,大年初一也没歇息,两个人都去了书房练字,一直到中午才从书房出来。
细雨小声问道:“姑娘,要不要去给大姑娘,二姑娘还有四姑娘拜个年呀!”不管如何,姑娘是与他们隔房的,又长年累月没住在一起。按照细雨的建议,应该去走动一下。
月瑶才懒得跟他们虚与委蛇:“不用。”
正常情况下给舅舅拜年应该是初二。不过因为月瑶身上带着孝,初二去怕冲撞了其他的客人,所以定在初八上门。
初七,月瑶让郝妈妈将存放她娘书信的那些匣子搬到屋子,找了一会才找着宁韵写给她娘的几封信。
月瑶将信包好,准备过年的时候请表哥转交给关景铄,也算是完成了一件事了。若是以前她只是惜才所以才好心提醒关景铄,那经过上次的事月瑶有了更多的想法。若是关景铄一直好好的,以关景铄的身份,将来她有事相求关景铄肯定会相帮。她等于是有了一个有力的外援了。想到这里,月瑶又翻看了马氏留下的画作,还真让她找着了一副画,画里有马氏跟宁韵两人。
正月初八,月瑶带着廷正去马府拜年。月瑶看着庄若兰圆滚滚的肚子,现在已经八个月了,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
庄若兰摸着肚子笑着说道:“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也轻松了。”相对那些怀相不好的人来说,她还算好,至少她只是三个月的时候吐了,其他时候都顺顺利利,唯一不安稳的是肚子太大,晚上睡觉难受。不过马鹏一直陪伴在侧,这是让庄若兰最贴心的事。
月瑶笑着坐下来。
庄若兰打量了下月瑶,几个月过去,月瑶又长高了不少,而且面色红润,比想象的还要好:“这才几个月没见,表妹长高了不少呀!”都说孩子一天一个样,这才三个月没见月瑶就窜出了一个头。
月瑶对于自己的身高再清楚不过了,去年冬天的衣服她已经穿不下,全部做过,答道:“嗯,这还多亏了表嫂送给我的那些好东西。吃得好,长得也就快。”她经常锻炼,吃得也好,想不长高都难。
庄若兰听了这话心里舒坦,东西送出去也不求什么回报,但是能得一句话至少证明月瑶是放在心上,道:“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
月瑶笑着没应这话,反而着看向屋子里的一干丫鬟。月瑶的神态再明显不过,她有私房话要说。
庄若兰笑着让众人都退下,屋子就留下彩云。彩云是她的心腹丫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月瑶等屋子就剩下她跟庄若兰的时候,笑着说道:“表嫂,看着表嫂这件衣裳应该是彩绮做的吧?”庄若兰今天穿的一身蜜合色衣裳,用的就是彩绮的料子。
庄若兰因为怀有身孕,穿的衣服都是宽松舒适的,之前要接待客人倒还好,现在将月瑶当成家人,穿着方面也比较随意。
若兰不知道月瑶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应道:“是啊!是彩绮。没想到妹妹还懂布料。”若兰有感觉,月瑶说的话应该跟布料有关系。
月瑶要跟若兰说的就是布料的事,说道:“不瞒表嫂,我之前来过府邸住过几日,看着府邸的花销很忧心,之前想提醒舅舅的,只是……表嫂,你不知道我娘在世的时候就很担心府邸的经济状况,我住到府邸这种感觉更甚。”她舅舅是个没金钱观念的人,碰上喜欢的东西根本就不管价格,一句话,买。这幸好是碰上了表嫂这样一个持家有道的人,若不然肯定要如上辈子一般败落了。
若兰听了月瑶的话感到非常意外,若是换成其他人肯定觉得月瑶不知道天高地厚,连舅舅家的内务也插手,但是庄若兰却从里面感觉到了月瑶的真诚。若是月瑶不是真心为马家,绝对不会说这些话。庄若兰作为马府的当家人,对马府的经济状况再清楚不过。
若兰虽然管着内账,但是因为马成腾跟马鹏没想过要瞒着她,所以庄若兰对于外院的账也比较熟悉的。也因为了解内情才让庄若兰她心惊不已,马府完全是外表光鲜,实际上马府差不多都快成空架子了。可是马府的当家人好像没这个意识,仍然花钱如流水。
庄若兰开始因为是刚过门不好动手,等将府邸里的内务都整顿完了又怀孕了,怀孕哪里有精力去管这些。庄若兰准备生产完了再跟丈夫好好商议这件事。只是再如何,若兰自然不可能顺着月瑶的话,这是面子问题。庄若兰面色往下沉,一副不爽快的模样地问道:“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月瑶摇头道:“表嫂,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我这里有一道独家的方子,只要去做定然能赚钱,到时候就能填补了府邸里的漏洞。只是不知道表嫂愿意不愿意做。”
若兰看着月瑶道:“跟布料有关系的秘方?”前面说了布料,现在又说秘方,绝对跟布料有关系。
月瑶店了下头道:“是,跟布料有关系,这是一道染料方子。表嫂应该知道闪缎吧?”
闪缎也是绸缎之中的一种,之所以称呼“闪”是通过采用对比强烈的异色经纬来取得的。它主要有两种形式,其一是采用正反缎组织即以相同枚数的经、纬缎纹互为花地织物正面为经地花。其二是纬二重组织。它以经缎纬地纬浮显花经线多与地纬同色但是与花纬异色,以上两种组织的闪缎地部都是经面组织花部都是纬面组织因而花、地的闪色效果不同。
闪缎在市面上比较少,因为他的制作很繁杂,人工费很高。可闪缎的名气又没有云锦与织金锦等贡缎响亮,价格又比蜀锦跟江绸要高。所以市面上虽然有,但是流通并不是很广。
若兰点头道:“知道,我这里还有几匹这样的料子。妹妹说你有染料房子,莫非跟闪缎有关系?”庄若兰心里非常惊讶。染料方子都是非常珍贵的,一般人得不到,而且染料也有分上等跟一般的,最上等的染料房子,染出来的布料都不褪色。只是这样的方子都是不传世的东西,根本得不到,而月瑶的口气又这么大,庄若兰本能表示怀疑。
月瑶摇头,她怎么会做这个:“我手里有染料方子,可以染出各色的布匹。而其中有一道很机密的方子,按照这秘方去做,可以染出与闪缎相媲美的料子。”
若兰有些诧异,闪缎的花纹都是人工绣出来的,那可是完全靠手艺。月瑶这么说,是否太夸大了。
月瑶继续说道:“说可以跟闪缎相媲美,只是面上看着可以相媲美,但内里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表嫂,就算做不出类似闪缎的料子,就是按照其他的方子,也可以赚钱的。”月瑶对手里的那些方子很有信心,这些都是她从周树那边得到的秘方,染出来的布匹都不易褪色,很有市场。只要东西好就不愁销售量,到时候自然能获取利润。”
若兰忍不住说道:“妹妹莫非是在说笑?”哪里有这样的秘方,而且这样的秘方还到了月瑶的手里。
月瑶从袖子里将一本薄薄的册子给了若兰:“表嫂,这是染料的方子。表嫂若是不相信可以让人先试一下。”至于说什么要找可靠的人去试一试这些废话月瑶就不说了,她相信庄若兰心底有数。
若兰心头有些心动,她的陪嫁里正好有一个布店。只是这个布庄每年都在亏,鲍氏当日为了脸面特意添置在她的嫁妆单子里。她本还想过过段时间卖掉,若是真有用,那可就……
庄若兰是个理智的人,她立即压住心底的火热。庄若兰没立即接月瑶手里的册子,而是望着月瑶问道:“妹妹,这个秘方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得先弄清楚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可别闹出什么是非出来。
月瑶沉默了一会后说道:“表嫂放心,这个秘方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来源正当,不会惹发什么麻烦。”月瑶自然不可能告诉若兰这秘方是上辈子从周树那里知道的,周树当日就是用这个法子做出来的料子为周树带来了暴利。她当时也是觉得新奇,而且用这个方法调色画画,因此记得特别深刻。
若兰很想翻白眼,她自然知道着东西不是偷也不是抢,就是月瑶想偷想抢也抢不过的。她只是想探探月瑶的口风,不过见着月瑶的神色也探不出什么东西出来,问道:“妹妹有几成把握?”若是月瑶说的是真的,有了这秘方以后就财源滚滚了。
月瑶摇头笑道:“我不知道,我当时只是因为这个秘方特别稀奇所以记下来了。表嫂,你让人试一试,有没有效果很快就知道了。”试一试也花费不了多少钱。
若兰在国公夫人身边长大,在她七岁的时候国公夫人就让她跟着世子夫人学习如何管家。世子夫人没有女儿,将她当女儿一般地疼,带她在身边也是手把手地教。
这么多年下来,庄若兰对庶务极为精通,是管家理事的好手。若是月瑶说的是真的,她自然知道这是一个极为赚钱的法子,问道:“妹妹,若是真的做出这种料子,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月瑶自然知道,顺口答道:“意味着可以赚很多的钱。”
若兰无语,赚大钱是正常的,可赚大钱后面也有很大的风险。若兰算是知道了,月瑶聪慧是聪慧,但是对庶务跟人情不大精通,对外面的事情也不了解:“月瑶,若是真如你说的那就能带来巨大的利润。月瑶,你这么聪慧应该听说过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若是这个秘方真有用,到时候肯定会被有心人的觊觎,京城的达官贵人很多,就算她是国公爷的外甥女也一样扛不住那些人的贪婪。
月瑶一听就懂了:“表嫂的意思是,以后会有人觊觎我们的秘方?就如我堂妹月环做的口红,很可能就要保不住了。”
若兰颔首,教导聪明的孩子就是好,一点就通:“就是这个道理。不过你堂妹的那个口红的配方已经流传出去了,现在好几个铺子都在卖。”口红这个东西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就算不是于记流传出来,其他的铺子也能根据口红的成份研制出来。
月瑶明白了若兰的意思,她这个方子若是没有可靠的后台怕也保不住。虽然表嫂是国公府的外甥女,但是这么大利润若是不分一点给国公府,国公府也一样会觊觎,说道:“表嫂,这个方子给了你就由你处置,我没有任何意见。”
若兰仿若看怪物一般看着月瑶,讶异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月瑶点头道:“我知道。这个法子若是真有用,将来就会得到丰厚的回报。我现在不要等于是放弃了大笔的银钱。”
若兰有些摸不透月瑶的心思了,问道:“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不要?”她见多了那些为了钱财就翻脸不人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送钱给别人自己却不要的。
月瑶也没拐弯抹角:“嫂子,我刚才说了。舅舅跟大表哥不通庶务,我娘一直担心马府坐吃山空。舅舅跟大表哥对我甚为疼爱,我只是希望能为他们做一点事。”
若兰无语了,好吧,这个法子有没有用不知道,但是至少表明了月瑶的感恩之心,这让若兰很受用,道:“月瑶,这个法子若是真有用我也没打算让它入公帐,我正好有一个布料铺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庄若兰这其实也算是试探了。要知道入公帐与不入公帐那是两码事,不入公帐就等于是她的私财。
月瑶知道若兰为什么不并入公帐。是人都有私心,府邸除了大表哥还有二表哥马跃。到时候分家,除了老宅跟祭田,其他财产都要对半分了。庄若兰自己的嫁妆铺子赚钱却归入公中,并入公中以后等于她辛辛苦苦赚下来的钱最后还要分一半给马跃,换谁都不愿意。施舍出去还能得了一个仁善的好名头,分给丈夫的异母弟弟那是冤大头。
月瑶好似没听到若兰话里的意思:“表嫂,我说了,方子给了你。就是你的,你可以随意处置。”
若兰看出月瑶装傻,笑着点头道:“好。”现在只是将这先头的意思告诉月瑶。她现在还不确定这方子是否真有用,若是有用到时候再做打算了。当然,她是不会真的将这秘方归为己用,而不给月瑶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