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桑春无助的喃喃:“我恨她!我恨她害了我娘!”
“恨?”邢姜发出不屑一顾的声音:“你的恨,有什么用?是能让杀害你娘的人有一分的痛苦难过,还是能让她在痛哭流涕中俯首向你忏悔认错?”
话说至此,桑春几欲崩溃,却不知要如何反抗他,干脆将泪脸朝床内一别,死死咬住嘴唇不去看他。
“你娘的死,对你来说是灭顶之灾,对那些有心害死你娘的人来说,不过碾死一只蝼蚁罢了。”邢姜俯身过来,探手捏住桑春的下巴,将桑春的脸硬掰到自己面前。
桑春被邢姜冰刀般的神色所惊吓,怔怔的盯着他。
邢姜捏住桑春下巴的手略略施力,桑春忍不住开口:“疼!”
“疼,对吗?”邢姜鹰一般的眼神直射到桑春瞳仁最深处:“只有你的手,牢牢的抓住了、抓痛了你想要抓住的人,他们才会疼,才会向你求饶。而那时,审判权才会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
邢姜此刻,在桑春的脸上,看到的除了悲痛,愤恨,还有一丝恐惧。
春儿,如果你还记得我分毫,会不会怪你的阿姜哥哥如此的对你?
邢姜不忍再看,松开手,转身站起,硬邦邦的丢下一句:“我若是你,便会好好想想,对害了你娘的人,应该如何。”
说罢,他几乎逃也般离开了这间客房。
邢姜只怕自己再多呆一刻,便会忍不住卸下所有的伪装,将刚才好不容易树立起的阴狠,化作温柔和安抚。
这个六年没见的小小姑娘,与自己的再次相逢,是她又一次失去亲人之时。
可她从自己这里得到的不是安慰和保护,而是威胁和恐惧。
邢姜深吸一口气,希望未来得知真相的那一天,春儿,你能理解我的用意。
房内桑春依旧保持被邢姜松开下巴时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虽经历过家门之变,但进入晁府后,母亲何文筳信奉的是在夹缝中求生,唯一的努力目标,只是让母女二人能活下去。
对于那些毁了桑家的人,何文筳自知无力抵抗,故而也从未给桑春灌输过任何去做抵抗的思想。这六年来只一味的教她小心,事事谨慎。
如今何文筳没了,桑春除了痛苦,只有无力的恨。
在她的意识中,受母亲影响太多太多,除了继续努力活下去,她还想不到其他的念头。
这个邢姜虽狠恶,可桑春却察觉到,他刚才的一番话,已经深深刺痛了自己的神经。
为什么自己为了母亲的死,只能痛哭哀嚎,而害死母亲的始作俑者,却依然高枕无忧?
有一丝从未敢想过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萌芽:为什么母亲就该如此白白死去?为什么血债就不能让始作俑者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