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屋子里再也没有旁人了,大夫人这才缓缓开口道:“今日我来找你的确是不光为了这么一件事,打从你昨日走了之后,这青松院里头就像是乱了套似的,当时不仅我们大房和二房都赶过去了,还有出嫁的嘉姐儿、倩姐儿和慧姐儿都赶回去了。”
“当时我和你大伯母只围着你大伯母身边,忙着差人去宫里头请太医,压根就没想到你二伯母偷偷找了陈妈妈,直到如今我也不知道陈妈妈和你二伯母到底说了些什么,那个时候屋子里乱糟糟的,我也没注意到你二伯母去了哪儿。”
“太医来了之后,又是施针又是叫人煎药,忙活了大半宿,可到了大半夜的时候你祖母还是一口气没喘上来去了……当时你二伯母直说是你害死了你祖母,慧姐儿还跳出来同你二伯母争执,若非是我拦着,只怕慧姐儿要同你二伯母吵起来,姝姐儿,昨天傍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知道我们不能凭着陈妈妈一面之词,可的的确确是你去了,你祖母这才中风了……”
这情况,在林姝的意料之中。
她紧紧攥着被角,就算这件事并非是她的错,可也算是因她而起,“那陈妈妈是怎么说的?”
不愧是太夫人身边的妈妈,还真是和太夫人一样有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
大夫人有些欲言又止,犹豫片刻才道:“我不知道陈妈妈是怎么同你二伯母说的,昨日你祖母走了之后,陈妈妈一听到这话也晕了过去,什么话都是从你二伯母嘴里说出来的……”
“你二伯母直说着当年因为信中侯府处境艰难,所以从你母亲手里借了三万两银子,你想着你父亲与母亲和离了,所以前去讨要那三万两银子,你祖母直说心里头没有那么多银子,想要你宽限几日,可你却不依不饶给出了三日期限,更道若是你祖母拿不出银子来,就要报官,你祖母再三哀求,可你也不为所动,你祖母一时间气愤这才……”
说着,她窥了林姝一眼,“伯母知道你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的。”
林姝苦笑一声,絮絮叨叨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道了出来,“……伯母,我是什么性子您也是清楚的,您对我三分好,我定会还七分的,对于太夫人那边,我自诩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打从我有记忆开始,太夫人便不喜欢我,这么多年来更是对我母亲连个好脸色都没有,您说我去讨要银子到底有没有错?换成了您,您又会怎么做?”
顿了顿,她只缓缓道:“不过如今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只怕这信中侯府阖府上下怕是没谁不知道我害死了太夫人,想必不出三日,京中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罢!”
大夫人能说什么?
还不是只能一声接一声的叹气,“事到如今也得想出个解决办法才是,难不成就任由着众人非议你不成?如今你是宁国公府的媳妇,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为了你母亲着想,宁国公府那边难不成就能不介意……”
她是真心疼惜林姝的,要不然也就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了。
陆靖然握住林姝的手,郑重说道:“还请伯母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定会护着姝姐儿。”
大夫人点点头,神色中带了几分欣慰来,“如此我就放心了。”
今日她来这儿最重要的就是要给林姝提个醒儿,如今话已经传到了,她也该走了。
良久。
林姝才缓缓道:“你说我做错了吗?”
她心里头很难受。
“你没有错!”陆靖然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姝姐儿,你没错!”死者为大,便是当初太夫人做的再不对,可如今也不好再说什么非议太夫人的话。
再陆靖然的安抚之下,林姝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到了傍晚的时候,林姝便病了,病的直说胡话。
陆靖然更是哪儿都没去,守在了床前三天,有什么要紧的事,他也是在小书房处理的。
这三天内,连氏和林慧都过来瞧过她,可林姝只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说了三两句话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好在有范大夫前来看诊,直说林姝这病不过是郁结于心再加上吹了风染上了风寒,将养个小半个月也就没事了。
连氏这才放心回去了。
等到了第四日,林姝这才觉得精神稍微好些,这会子,陆靖然正在喂她喝药,便听见外头传来了小丫鬟的通传声,“大爷,大太太,老祖宗过来瞧您了。”
林姝正准备起身,却见着老祖宗扶着白妈妈走了进来,笑呵呵道:“莫要起来,莫要起来,你如今还病着了,我瞧着这几日天气不错,打算去花园子那边走走,正好也来瞧瞧你,知道你素来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想着如今榕园里头的花儿还没开,便要玉蓉她们几个从花园子里头折了许多花儿过来,还要她们几个从我库房里头带了几尊品相好的白玉花瓶过来了,你选些喜欢的摆在屋子里,瞧了心里头高兴,这病也能早些好起来……”
林姝抿唇直笑,笑看了陆靖然一眼,这才道:“多谢祖母,我方才正和大爷说起这事儿来,打算派珍珠去花园子那边折几支花儿过来的,没想到正说起这话来,您便过来了。”
前几日她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去,到了今日这才觉得有胃口,这才有了精气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