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京中发生的事情太多,皇帝决定,皇太后的丧事简单操办即可。
本来礼部定了十八那日大臣吊唁,也被临时取消,只在皇太后薨逝后第七天,也就是头七,升入梓宫,移送皇陵安葬。
只是皇帝也下旨,后宫各人,素服三月,以示哀悼。
皇太后的丧失如此草率,引起了清平的不满。
皇太后是申时送去皇陵的,皇室的仪仗队相送,皇帝送出城门后,便回了。
清平跟着皇帝回宫,并且于御书房求见皇帝。
皇帝着福公公出去,殿中,便只有兄妹二人。
清平含泪悲愤地看着皇帝,“皇兄,臣妹只想问您一句,您这样草率母后的丧事,对得住她老人家的生养之恩吗?”
皇帝看着她,“清平,见好就收,你再折腾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
清平哭着道:“臣妹这是折腾吗?只是替母后觉得不公,皇兄自己心里明白,母后犯了什么罪啊?她不过是杀了一个奴婢,玉姑姑在德高望重,再怎么对您有抚养之恩,到底只是一个奴婢,朝廷并没有亏待她,每月给她俸银,她吃着朝廷的供养,养育您是她的分内之事。可母后身份尊贵,她是你大周朝的皇太后,是生您的人啊!”
“皇妹很注重出身啊。”皇帝淡淡地道:“皇妹是大周的公主,是先帝和母后的掌上明珠,身份如此尊贵,所以,皇妹可以不理会他人的感受,肆意掠夺,只要看上眼的东西,都非你得到不可。”
清平神色一变,“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皇帝眸子暗沉地看着她,“朕只想告知你,出身不意味着一切,这个世间,每日都有底层的人往上攀爬取代所谓的高贵之人,他们努力,奋斗,牺牲,也必将收获他们所求的一切。”
“皇兄天潢贵胄,说这种话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清平不悦。
“真有威风,怎么也灭不了,若没有,也不过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不堪一击,你回去吧,皇兄把话说在前头,你之所以没有与叶隆和离,是因为老祖宗为你说了话,如今老祖宗走了,你说,叶隆还会看在谁的面子上?母后已经入土为安,就让她安息吧,你顾好你自己比什么都强。”
清平心中顿生茫茫之感,她的婚姻,已经无法挽回了,她心里很清楚。
即便叶隆愿意维持表面的和谐,可这段关系已经支离破碎,又能维持多久?再说,他大概是连表面的和谐都懒得维持了。
母后一走,她的整个世界都像是倾塌了下来。
“臣妹知道,皇兄心里责怪母后杀了玉姑姑,只是,希望皇兄好好想想臣妹的话,她到底是宫中的一个奴婢,自家养的一条狗被杀死了,莫非还得搭上主人的性命?搭上了也就罢了,事已至此,可皇兄便连母后的丧事都如此草率,只希望皇兄夜阑人静的时候,不要被自己的良心折磨得无法安寝。”
说完,她退后一步,恭谨地行告退礼,只是面容桀骜骄矜,满脸余怒难消。
“清平!”皇帝出声唤住她,声音低沉,“你最后这话,皇兄同样送给你。”
清平神色惨白,却依旧维持着骄矜,退了出去。
福公公顺手把御书房的门关上,轻声道:“公主,您何必这样刺激皇上?皇上已经够难过了。”
清平冷笑,“难过?本宫并没有看见他有什么难过的。”
“有些人难过,并不会表现出来,而且,皇上也没有时间悲伤太久,国事艰难,您是不会明白的,如今皇上面临什么局面,国家面临什么局面,您也不清楚,所以,恳求公主不要再责怪皇上,别再给他添堵了。”
清平冷冷地看着他,“安德福,看来那日打你的耳光你没记在心上,几时轮到你来指责本宫?闭上你的臭嘴,否则,本宫割掉你的舌头。”
福公公躬身,“公主的教训,奴才记在心里,公主走好。”
清平哼了一声,冷冷地拂袖而去。
福公公摇头叹息。
清平气呼呼地出了宫,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皇兄会这样做,难道母后的死他都不难过吗?就算他无法与老祖宗抗衡,救不出母后,可母后这样惨死,便连她尊位该有的哀荣都不给她?
一肚子的气回到府中,便见林洛心刚好领着叶天出门去,叶天显得很开心,一边往外跑一边回头冲林洛心喊:“姨娘,快点啊,快点啊……”
却不防,撞在了刚下马车进门的清平身上,这一撞,差点把清平撞跌倒在地上,幸好侍女扶住。
清平本就一肚子的气,如今刚进门便被叶天撞到,更是火冒三丈,想也不想,一个耳光就甩在了叶天的脸上,叶天吓得急忙跑到林洛心身后,咬着嘴唇掉眼泪,不敢哭出声来。
“公主!”林洛心急忙护住叶天,“孩子胡闹,冲撞了公主,公主恕罪!”
清平盯着林洛心那张年轻美丽的脸庞,想起叶隆对自己的冷漠,怒火更炙,扬起手便狠狠地打了林洛心两个耳光,“孩子在你身边抚养,却越发的不懂规矩,现在幸好是撞了本宫,若撞了老太太,这如何是好?”
她下手极狠,林洛心白嫩的脸陡然便起了几道手指印痕,她退后一步,惶恐地道:“是妾身教得不好,和孩子无关,公主要责罚,便责罚妾身吧。”
清平凶狠地盯着她,“教得不好?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这个瓷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