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雾天，山谷里雾蒙蒙的，等待玛莎离开的车子停在城堡前的石子地上，但只看得见车灯投出的灰蒙影子。

年迈的女仆长站在门口，久久地拥抱着年幼的厉君庭。

“小少爷，对不起，玛莎不能把玛莎所有的爱分给你。所以玛莎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不是像玛莎这样，想要把母亲的爱给你的人，而是把爱人的爱给你的人。”

厉君庭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哭的人。

他手里捧着没看完的书，稚嫩而刻板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点点头，“好的，玛莎。”

虽然他不明白玛莎的意思。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女仆早就入土了，但她的祝福还是实现了。

苏若水几乎说不出话来，“别说了。”

她不想听。

不要再来动摇她坚硬的心，不要在一个本就爱你的人面前展示你的脆弱，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拒绝你的脆弱。

他的故事戛然而止，怀中的苏若水已经安稳地睡去了。

厉君庭温柔地看着她微颤的睫毛，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说了些什么话，可惜苏若水听不见了。

如果她听到了，一定会非常后悔。

……

苏若水觉得自己收集到了东西已经够了，她又把厉君浩约了过来。

二少今天还换了一个妆，苏若水仔细打量，“看你这副辣眼睛的样子久了，居然觉得还算漂亮？”

小雨在一旁噗嗤笑出了声。

厉君浩瞪了她一眼，对苏若水说，“你心情不错？都会跟我开玩笑了。怎么，囚犯的生涯即将结束，特别开心？”

他接过苏若水递过来的文件袋，徐徐说道，“如果我跟你说你妈妈后天就能摆脱江敬安，你会不会更开心？”

苏若水眼睛一亮，她站了起来，追问道，“你找到她在哪里了？”

“上次之后，江敬安没有转移她，依然是在圣玛丽修道院。我拜托了我的朋友带她出来，今天已经招募到人了，明天商量完计划，后天动手。”

厉君浩把里面的内容都看了一遍，很是满意，“嗯，不错，这些东西，应该会让他们满意。”

“我们现在算是盟友吧？”苏若水想了想，“暂时的？”

“当然。”

苏若水正色道，“那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是不是，要把这些资料给巽江的人？”

厉君浩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

“我猜的。”苏若水说，“你这么做，非常冒险。”

厉君浩久久不说话，他脸上染上了几分黯然。

“这可能是我唯一的选择了。岳家？不可能，岳相依把我哥当成了最好的合作者，她可能会暂时威胁他，但是绝对不会放弃他。楚家？楚家一直都处于中立的地位。盛家根本无足轻重，而江家就算想着替代秦家的地位，却连秦家最衰弱的时候都比不上。巽江，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

他挥了挥手里的文件，讥讽地勾唇一笑，“嫂子，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又何必把这些‘炸弹’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