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打算放弃，离开的时候，他却主动地请她进去。

苏若水闭了闭眼，心里庆幸计划是在这个时候，如果，如果时间再长一点，她就没有办法逃走了。

金丝雀对主人浓浓的眷恋，哪怕鸟笼被打开，也舍不得展翅离开。

苏若水担心自己的情绪露出破绽，她主动问起他的故事，“昨天的故事，有后续吗？”

“后续么……”他沉吟片刻，“我在那里待了五年，除了看书和散步，基本上没有别的事情做，过着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玛莎走后，更是很少说话。直到后来，厉朗来找我。他带来了一封信，一封我母亲留给我的信。”

“信上写了什么？”苏若水问。

“写了我不想知道的内容，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时我把那份信撕了，烧了，就可以不必对她的亡灵负责。”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地叹气，“她要求我，不要为了她的死伤心难过，更不要把她的死归咎到孙燕萍他们身上。甚至，要求我立下誓言，不能对孙燕萍以及和我一样有厉家血脉的人痛下杀手。”

李念慈是一个善良到了极点的可怜女人。

她用了“痛下杀手”四个字，是因为她认为厉君庭的性格里有厉天雄的暴虐。她恐惧、害怕那个男人，也因此恐惧、害怕自己的孩子。

苏若水闻言，睁大了眼睛，胸口好像被揪住了。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对他们手下留情的原因？因为对母亲的承诺？所以对她们的惩罚，总是不痛不痒？

“但是我还是违背了对她的承诺，我逼死了厉天雄。”他的手握紧了，青筋泛出肌肤，声音染上了一丝压抑，“我不后悔，哪怕她的灵魂会责怪我，我也要厉天雄死。看着他死前求饶，匍匐在我的脚下，向我道歉，向母亲道歉，我就好痛快。可是他还是得死，我逼疯了他，他一边诅咒我，一边拿着枪，对着自己的嘴开了一枪……”

“别说了！”苏若水失声打断了他的话，紧紧地抱住他，哀求道，“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苏若水泪眼婆娑，被他轻轻地抬起下巴，吻去咸涩的泪水。

“你怕吗？他们说我是‘恶魔’，我确实。”他的唇蹭过她的肌肤，“可是怕也没有用，你永远只能待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在这个地狱里……”

他违背了对李念慈的承诺。

所以之后对孙燕萍他们，他予以更高的容忍。

孙燕萍的恐惧是对的，如果不是死去的李念慈给了他们一线生机，厉天雄死的那天，厉君浩也会死。

难道厉君庭会留着一个可能存在的威胁吗？这件在大家眼里近乎“不可能”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而这，有它的原因和必然。

苏若水几乎要后悔了。

不，她已经后悔了。

她无法想象，如果她真的逃跑了，这个“恶魔”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可是，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叩叩。

厉朗站在门外，“少爷，谢小姐派人送来了一个盒子。”

厉君庭眼睛也不抬，“是什么。”

厉朗打开了盒子，他的眉头微微跳了跳，旋即拿出了一枚满是血的戒指，“是一枚翡翠戒指。”

苏若水知道那枚戒指。

厉君庭蹙眉，“扔了。”

仿佛是解释给苏若水听，“那是她以前送的，我不过是还回去而已。你既然不喜欢，放在这儿占地方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