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这一法子效率不高,是因为这种挖沙船还需要根据河流的深度来决定水车的高度,且水深过深的河流,这种挖沙船是没用的。水车够不到底儿,只能用效率更小的翻车,可深度同样有限制。
这也是时代的局限性。
周金义所在的这处工地不在汴口,而在陈留。
大冬天里,行船已经无有,可挖沙船和配套的运泥工们却更见忙碌了。这一段河道里,四艘挖沙船昼夜不停的在总长度五里的水面上来回开动。
水面上都很难接起厚厚的冰层。
于此同时,一堆堆的泥沙也被挖沙船送到了岸上,之后就有周金义这样的小工出苦力了。
河底里泥沙可不会白白废弃,主要是用以中原省临河地区的铺路。距离再远,运输沙子就不划算了。
但这些都不是周金义要考虑的,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挣钱,然后是省钱。让自家的总资产和储蓄金全都达标,省的被移民局那些不干人事的家伙给记上本本去了。
所以,他是吃不敢吃,喝不敢喝。每天最大的兴趣似乎就只剩下看存折了。
想着今天是他过生日,但他家在数百里外的河东。那地方是全中原十数省份中,移民局制度最严格的地方。一般小老百姓都不知道是甚个原因,让他们省里的移民局这般的可恨。但陆齐官场上的不少人物却知道此事出于陆皇帝的指示。
一个河东加大同府人口过八百万人,比之后世的晋西自然是要少很多,但在如今这个时代里,这人口密度可半点不差。
如是,在陆齐建立的这些年里,超过二百万河东百姓被陆续迁移到了河套地区,或者说是西夏之地。包括黄河‘几’字头以北的地区,也陆续移民数十万众。
把整个河东之民的数量控制在五百万之内,这个计划与关中的减民计划一样,虽然根本的出发点是为了更方便‘移民实边’,可也不能否认内里有陆谦那主观感情因素在。
人口少了,土地林木才能得到‘恢复’。把黄土高原染绿,陆谦的这一愿望很简单,很‘愚公’啊。
但造成的后果就是如周金义这般的许多河东百姓,一个个都把眼睛紧紧盯着自家的总资产和储蓄金,唯恐一着不慎落得“榜上有名”的下场。
而河东行省的‘贫困标准’在整个中土,那也是首屈一指的,不,是出类拔萃,鹤立鸡群。
近乎于是用行政的法子逼迫河东各界百姓去绞尽脑汁的挣钱。因为河东的‘贫困线’是能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向上增多的。
如周金义这般老在及格线上徘徊的人家,能做的就只有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的同时,同时也把河东老抠的传统给发扬光大。
明明是生日,周金义依旧舍不的吃,舍不得喝。把工地大小食堂都转个遍,画饼充饥一样,手中拿着一张油饼回工房去了。路上还不停地叹息着:“苦啊,苦啊……”
想他家里,银行存款多达三百元,家中粮米满囤,放在三十年前,村里的地主亦不见得有他家富裕,可怎就连个‘吃喝’都不敢了呢?
唉声叹气里周金义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