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舞女们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众人纷纷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向大殿尾座旁蹲在大殿上满头大汗的明寻。
在短短的几息之间,他似乎连站也不能站住,一下子倒进了季暖的怀里。
“这是怎么回事?!”
在皇帝又手边是一个看上去二三十岁,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女人,她穿着凤袍,看上去便有一种稳重和高贵的气质。
她便是皇后周杏。
瞅见远处的情况,即便稳重如周杏当下也掩饰不住心中的焦虑和慌张,她也顾不上当下的场合,急忙走了下去。
到季暖跟前之后她把人接过来放到自己怀中,看着孩子满头大汗一脸挣扎的样子,她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呢?”
“太医呢!”
“怎么这么慢……”
皇上皱着眉头,将一众舞女遣散,也缓缓走了下去。
众人在这样的场景下都不敢言语,独独坐在楚怜不远处的悦妃先开了口。
“陛下,这件事有蹊跷啊。”
“臣妾以为,小皇子平日里康健非常,今天来参加宴会的时候也是蹦蹦跳跳的,怎么忽然去了梨昭仪那里,吃了一口点心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呢?”
“怕不是有什么人别有用心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很有意味地看向了季暖那边。
当她的话落地之后。本就不怎么样的气氛一下子又冷了几分。
皇上本就是焦急中带着愤怒,听到她的话脸色更难看,目光当即如同利剑一样就扫到了悦妃身上。
这神情十分可怕,让宴会上的众人不由心生凉意。
……悦妃啊。
季暖还是很有印象的。
刚穿过来的时候,和贺妃一起挤兑她的那个稍胆小一些的妃子。
这人打什么主意季暖心里头都有点数。
当然,别人心里也都有数,且已经在一旁窃窃私语了起来。
“几天不见,这悦妃脑子又蠢了些。”
“说的是呢,没瞅见现在皇上皇后什么脸色么,现在没人敢开口说话,就她傻的可爱。”
“你说这人啊,心贪不是什么事儿,重要的就是这两样都齐了却不会看眼色,对于她这种人,上天明明给了她一个胆小的优点,她怎么就给生生浪费掉了呢。”
“是啊……她今儿怎么胆子忽然大起来了?”
“还能有什么?她跟贺妃两个人家世差不多,样貌也差不多,可贺妃在各方面都压她一头,她能不气闷?在皇帝那里两个人谁都没什么位置也就算了,但这俩人一起想巴结俪妃,结果人家俪妃却更瞧得上贺妃一点儿,她心里头能乐意?”
“本宫听说,昨儿个贺妃的父亲得了丞相大人的提携,升迁到了一个很有些实权的位置呢,贺妃似乎还专门去悦妃宫中显摆来着吧?”
“是有这么回事,我也听说了。”
“所以我们的悦妃是被气着了,想打压梨昭仪以此在俪妃跟前显个脸儿什么的吧。”
“啧,蠢啊。”
“梨昭仪现在正得圣心。一个月前风雪还落魄的时候这悦妃还差点把人害死呢,陛下不追究俪妃,看在俪妃的面子上也没追究她们。后头陛下喜欢了梨昭仪,再想追究却有些晚了。现在这悦妃倒好,上赶着给自己扣罪名,这陛下还不把之前那些帐都找补回来……你们说悦妃这次会被罚降到什么位分?”
“本以为这宴会枯燥无聊,却不成想还能看一出好戏。”
“本宫总觉得这小皇子忽然病了,不像是意外。”
“不管是意外不是意外,反正今儿悦妃是栽了。这马屁定是没拍上,做的事基本上相当于是在败俪妃在皇上面前的好感。连带着皇上和梨昭仪,悦妃这一次得罪了仨人呢,厉害厉害。”
“所以说,人要是分不清什么是搞事情什么是作死,那就不要惦记太多东西。”
“……”
那些人的议论声杂而密,这种细小的声音别人听不清,但季暖却听得一字不落。
关于楚怜和悦妃贺妃的事她心里都知道了大概,眼下听见别人这么说,她倒是放了个心。
……那些女人能想到的事儿,皇上肯定能想到。
果然。
下一刻,明向贤便厉声呵斥道:“——放肆!”
“跪下!”
悦妃虽然心知皇上会生气,却没成想会是这么大的火气。
她的脸色慌了一下,跪在了原地。
但是她嘴上还是不依不饶:“陛下,臣妾说的都是自己的心里话。”
“臣妾也是为了您着想,为了小皇子着想……不管您怎么责罚臣妾,这些话臣妾还是要说出来。”
皇上闻言直接被气笑了。
“……为朕着想?为寻儿着想?”
“你倒是真有脸说!”
“朕看你分明是在为自己着想,为俪妃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