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明是这么说,可吴二奎那状态是真走不了了。毛刚安排他休息,然后带着那团衣服和宝钞去了绸缎庄掌柜家。
绸缎庄掌柜的老婆一看衣服就嗷的一声哭了出来,再看宝钞上的签字,整个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毛刚无奈,把旁边抹眼泪的奶妈喊了过来,确认这衣服就是他家老爷穿着出门的,宝钞上的名字也确实是她家老爷的。
毛刚点点头,叫了个小警察过来,领着奶妈签字画押的做了交接,说明这衣服银票都是苦主的,现在已经交接完成。
毛刚出门没走多远,刚好碰见了出来买菜的陈大妈。毛刚把她拉到一边,把绸缎庄掌柜遇害的事情告诉了她。虽然还没见到尸体,但证据确凿,也算是准了个七七八八。
陈大妈吓的腿都软了,手里的菜筐子吧嗒一下掉在地上“长官啊,人家这是来报复了?不会把我老太太也弄死了吧?”
毛刚弯腰把菜筐子捡起来递给她“别想太多,要是想动手早就动手了,估计他们不知道你看见那女人了。不过最近还是惊醒着点吧,有啥亲戚的过去住段时间。”说着,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银元塞进了陈大妈手里。
陈大妈也顾不上买菜了,千恩万谢了一番,急匆匆地回了家。
等毛刚回来,已经是下午了。他又跟柳家明聊了几句,吩咐人晚上一定要看好吴二奎,这才算忙完。
第二天一早,毛刚柳家明带着吴二奎和绸缎庄的一个小伙计,外加几个警察一起上了去盘锦的火车,为了以防万一,拐子刘和王大花也乔装打扮跟着一起上了车。
一路倒是平安无事,想来那杀害绸缎庄掌柜的人也想不到尸体这么快被发现,或者说他们压根就不怕尸体被发现。
这个猜测很快被证实了,一行人一下火车就直奔了盘锦警察局,那具被寻回的尸体正端端正正的摆在一间偏僻的小屋里等着他们来检查。这会天寒地冻,虽然人已经死去多日,但尸体并没有腐烂,加上尸体旁边便是一处水渠,整个尸体被冻成了一个冰疙瘩一般,这样最大的好处便是完整保留了尸体的样貌和身上的伤痕。
绸缎庄伙计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家的掌柜,毛刚还有点不放心,硬逼着他反复确认之后,才让人把他带了出去,他自己则取过一把剪刀,把尸体上的衣物剪开,上上下下的仔细端详着这具尸体。
绸缎庄掌柜看面相年届五十,身高膀圆,方脸细眼,典型的东北人长相。虽然此时整具尸体被冻的青紫一片,但许是多年经商的缘故,皮肤细嫩白净之处仍然可以辨别的出来。
尸体全身只有一处致命伤痕,便是那咽喉处的刀伤。这一刀下手极其狠毒,几乎把他整个脖颈划断,伤口如同一张婴儿的嘴巴一般大张着。毛刚小心翼翼的把手指探入伤口蹭了几下,发现只有接近伤口的喉管处有些砂石草屑,看起来是这位绸缎庄老板被割喉之后,立刻被推下火车,没挣扎几下就咽了气。
除了这道刀伤,仔细分辨之下,尸体上还有几处磕碰形成的伤痕,但已经无法辨别是摔下火车之后的磕碰还是被击打形成的伤痕了。
毛刚站直身体,略带失望的冲着柳家明几人摇了摇头,下手之人凶残且利索,一心为了灭口而来,加上尸体冰冻多日,并没留下太多痕迹。
正在这时,门口有警察报告说盘锦警察局局长和铁路上的那位段长过来了,请毛处长过去见个面。毛刚连忙洗了洗手,整理一下衣服便赶紧走了出去。虽然他级别不低,但毕竟是人家的地盘,真要有什么要查的线索,还是需要对方多多出力帮忙的。
柳家明几人不愿意参加这种应酬,便索性蹲在小屋门口聊起了这位绸缎庄老板。先提出疑问的是王大花,他觉得这时间似乎有点出入“我说,这人得死了好几天了,可巡线的可是天天转悠,咋才发现的呢?那个巡线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柳家明想了想,摇了摇头“那个吴二奎没什么胆子,而且如果要真是他做的,肯定不敢连夜抱着衣服就跑到了奉天警察局报案。他连从尸体上摸了银元的事都主动招了出来,除非真的是大奸大恶之人,否则不会干这种对自己没什么好处又容易露出马脚的蠢事。”
拐子刘笑道“这个家伙杀人的事干不出,偷懒的事应该没少干。巡线这事辛苦,说不得就少走了一里两里的,没看见也说不定。”
这时,旁边一个看门的盘锦警察局的警察插了句话“各位长官,是下雪了。别看最近都是小雪,可只要下上一层,你再往那铁道上一看,白茫茫一大片,啥都分不出来。”
柳家明回头看了那个警察一眼,笑道“这位大哥,看起来你对这块挺熟啊。”
那警察也没客气,笑了笑答道“没办法,盘锦这块比不上奉天大城市,夏天还能看看海里有点啥,一到了冬天,大多数人都指着这铁路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