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殿里,赵瑾月自然也高兴。先前徐侧妃得宠,她一直担心侧妃生下个一儿半女,自己在东宫的地位会愈发不稳。现在好了,到底是老天有眼,徐侧妃再得宠,也还是她这正妃先有了身孕。
赵瑾月私心里原喜欢女儿,可眼下,她十二分地希望这一胎是儿子,先把东宫嫡长子的位子站稳。
但同时,因此而生的烦心事自然也有,芳华阁的徐侧妃就是头一个。
徐侧妃比她更合太子的意,这一点赵瑾月心里有数。那如今自己又有了身孕,许多事都不能做,太子就算念着她腹中的孩子,来宜春殿的次数大概也还是会减少。
那过上十个月,在情分上,她还能跟徐侧妃比么?大约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令赵瑾月颇有些困扰,茶饭不思倒不至于,偶尔的出神却是有的。白蕊很快就摸出了她的心思,出主意说:“殿下身边若有个人能在这些日子替殿下侍奉太子,这事不就了了?”
赵瑾月听得黛眉微微一跳。
白蕊的意思简单易懂,无非就是让她挑一个妾侍,替她侍奉太子。妾侍没有正经的位份,以宫女的名义一直留在宜春殿也不打紧,正好能替她把太子拴在宜春殿。
至于她生了孩子后,赐那妾侍一个正经名分也无妨。反正眼下已经有个徐侧妃了,日后东宫也还会有更多的妃妾,多这一个不多。
赵瑾月点了点头:“你说,谁合适呢?”
白蕊笑笑:“奴婢和北边那四位没怎么打过交道,不过这一眼看过去,显是楚氏生得最好了。她的出身又放在那里,自小应该也读过不少书,不至于跟太子殿下说不上话。”
白蕊说的这些都在理,但赵瑾月思量之后,还是摇了头:“她那个性子,太冲了。若再得宠,怕是更要拘不住她。”
她先前是想过拉拢楚氏,也愿意为楚氏铺铺路。可上回炭火的那茬事,让她总觉得楚氏颇有些得理不饶人的劲头。
这就还是算了吧。得理不饶人在宫里不是个好事,宫里要的是处处祥和、是温和守礼。
白蕊循着她的意思想了想,就又说:“那还有个云氏,话不多,奴婢几次去颁赏,她都颇有些局促,谨小慎微的样子,待奴婢客气得很,对殿下的赏也千恩万谢的。”
单是这个描述,赵瑾月都听着舒心:“这样的好。”她缓缓点头,“这就去传个话吧,让她好生梳洗,晚上过来侍膳。”
太子妃召云诗侍膳,这道旨意在北边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家都很好奇,但好奇也没用,一时之间谁也进不去云诗的屋子。
太子妃差了四个宫女来服侍云诗梳妆更衣,一忙就忙到了下午。到了临近用膳的时辰,云诗在四人的簇拥下直接离开了北边,往宜春殿去。
楚怡站在自己房门口目送着云诗离开,直至连背影都看不见了,她才笑吁了口气,转身回屋。
她觉得云诗能有这个机会挺好。
这毕竟是一个一夫一妻多妾制完全合法、且从人心上也被完全接受的时代,她们的身份已经无可逆转地放在这儿了,云诗能往上走走是个好事。
在楚怡心里,她自己对此完全没有兴趣,和为云诗感到高兴并不冲突。
这天之后,云诗就再没回来过,听说是在宜春殿住下了。同为妾侍的廖氏和白氏都有点酸,慨叹云诗命好,楚怡和她们的想法却不一样。
——她反倒有点为云诗的将来担忧了,因为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也没见太子或太子妃给她个名分。
楚怡哑哑地不再吭气了,沈晰又想想,却莫名地有点想听她的。
他知道她的和云诗处得好。方才在外头看见云诗为她着急的时候,他心下也很欣慰,高兴有人记挂她。
太子沉吟片刻,便又吩咐张济才:“封楚怡为奉仪。”而后转过脸来跟她说,“云诗的位份孤也记着。但她也才册封月余,再晋位未免太快,缓一缓再说。”
楚怡讶然,没有再拒绝,小声地道了句谢。
沈晰点点头,说让她好好歇着,接着便起身要走了。楚怡在头昏脑涨中下意识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殿下,那个……奴婢……”
沈晰扭头看看她,了然道:“孤刚才见到云氏了。知道你疼,一会儿再让医女过来一趟。”
啊,这是个大事!
楚怡骤然松气,浑身一软趴回了床上。
等他走后,她又迟钝的反应过来……她不是想说这个事儿。
她是想委婉地问问,就这么册封了,她是不是得侍寝了……
当然这事也不会太急,至少在她还处于这种起不来床的状态中的时候太子是肯定不会睡她的,不然口味也忒重了。
但如果伤好之后就要面临那一步,她也需要提前做一下心理建设啊!
目前为止在她的三观里,滚床单还是应该是在感情升温到足够水平再水到渠成地滚的,她和太子显然还没到那个水准。太子如果突然而然地要睡她,她真的很担心自己会过不了心理上的坎儿。
要不然……要不然不管怎么样,都先把心理建设做起来再说?
楚怡怔怔地趴在床上琢磨了会儿,觉得也、也行吧……
这话也确实不太好问太子,不管如何委婉,但凡让太子听出了她的意思是“您打算啥时候睡我?”都很尴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