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去看望白苏,见得廖大夫为她把脉,便坐在一旁候着,稍后等廖大夫请脉完毕,但见白苏迟迟不醒,想起霍氏的情况,她担心地问:“白苏怎么样了?”
廖大夫坐下来,执笔开了张药方,边道:“好在没伤到要害,额上浮肿,得长些日子才能消肿,我开些化淤的方子,每日吃两剂,再用祛痕的膏药敷一敷,年轻姑娘家的落下疤痕,就坏了。”
景秀默默听着,望向躺在床上的白苏兀自走神。
廖大夫将药方理好,递给景秀,见她颜色如雪,并无一点血色,眼眸昏沉,气息微细,便拢了袖子,伸手搭在景秀脉搏上。
景秀手一惊,欲要抽回来,廖大夫用力按住她脉搏,“别乱动,我给你看看。”
细诊之后,廖大夫捋了捋胡须,沉思片刻才说:“最近药服用的如何?”
“每日都有在吃。”景秀如实道。
“偶尔会有咳嗽吗?”廖大夫又问。
景秀嘴微微张了张,却没有说话。
廖大夫见了,叹息道:“时有咳嗽,吐出的痰还带点血?”
景秀睁大了眸子,看着廖大夫,廖大夫和蔼的笑道:“行医三十载,你这病只需看脉就能看出,瞒也是瞒不住的。”
她眸中波澜不兴,屏一屏呼吸道:“我的病很严重了吗?”
“都吐血了,能不严重?”廖大夫一幅明知故问的模样瞅着她,“少年吐血,年月不保。你这丫头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还不知怎么照顾自己?”
景秀眉心微低,面上卷起暗垂的铅云。
廖大夫见此叹道:“郁气伤肝,肝不藏血,所以神气不定,胸闷咳血。你的嗽喘之症本多是自身情绪所致,不可动怒不可忧思伤感,每次动气伤怀则病加重,所以喝再多的药都无法根治,想治得几分还得靠你自己调理,再这样不爱惜自己,真是大罗神仙也难的救你,可没多长的命续了?”说到这话,见景秀不无动容,他摇头晃脑的摆着,又叹口气道:“我岁数大了,真看不懂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家,是有多少感春悲秋的事让你伤感成这样的?”
景秀只是苦笑道:“这病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廖大夫劝解道:“活到我这个岁数,许多事都能看的开,过多的纠结只会害自己痛苦。想想人生这匆匆数十载,总惦记那些烦心事不是自讨病害。你啊,就是心事太重,藏在心里成郁气,再不排解出来积压着,等到有一日受不住了,你才晓得后果,等那时你再想通也为时已晚。你看你这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让你父亲找个好家世好人品的过着日子,家里不顺心的事能忘就忘,换个地方,也许就淡忘了,再去外头多游玩逛逛,看看风景,心情开阔了,病也就好了一半。”
景秀含笑着听在耳里,“哪有您说的那么简单?”
“是不简单,你们这些小辈哪里容易参透当中的道理。”廖大夫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便又研磨执笔写下药方,一面道:“郁火太旺,我看你过去的药方上,人参肉桂觉得多了些.虽说益气补神,可你现下的病情也不宜太热。依我说,还是要用敛阴止血的药,先以平肝健胃为要,肝火一平,不能克土,胃气无病,饮食就可以养人。我这里得了民间私传的偏方,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窝一两,冰糖五钱,用银铫子熬出粥来,若吃惯了,比药还强,你暂且吃一吃,但那药也别停。”
景秀颔首,接下药方,看了看,苦笑道:“我算是得了富贵病了,燕窝吃起来不便宜。”
廖大夫呵呵笑道:“现在理家,还会精打细算了,你这丫头,还真不知谁有福气娶了你?”背着药箱站起身。
“我一个病秧子,谁愿意娶了?”景秀打趣着,亲自引路送他出去。
路上,景秀还犹豫着问道:“我母亲的病如何了?”
廖大夫脸色有些沉,琢磨着道:“方才我去给你母亲诊过脉,病没起色,反而更虚了,我看情况不大好。这每日的药都是经你手的吗?药剂药量的火候拿捏的是对的吗?傅太太的病这段日子尤为关键,千万不要马虎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