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哥一身天清色的衣袍消失在门外,景秀朦胧意识下,眼中残存的点点星光已逝。
一股巨大的昏沉袭来,让她缓缓的闭上目。
闭目瞬间,贴在冰冷地面,忽听到有轻缓的脚步声逼近,她倏地强睁开了眼眸。
“看了一场好戏,相爱相杀的好戏。”景沫趋步走进来,边拊掌边含笑道。
景秀听到景沫的声音,唇角轻轻勾起一丝隐秘的笑,笑意如夜色模糊,重新阖目,耳际处一缕发丝落下,掩起了半边脸。
景沫见她被发丝遮掩面容,看不清神色,她轻拂了袖摆,蹲下身子,叹了口气道:“你也真是可怜……”
景秀听到她幸灾乐祸的口吻,复又沉重的抬起眼皮,撑起一口气,杏眼微睐的定定盯着她。
景沫看她这幅狼狈的样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冷声道:“你们兄妹俩联手对付我们一家,迟早是要遭受报应。看到你这样子,真应了一报还一报,因果循环的道理……”
景秀瞳仁微缩,艰难张口道:“我等着你的报应……”
景沫端的温柔面目一沉,抬手一巴掌挥在景秀头上,“嘴硬,临死还逞强,如你大哥所言,真真是咎由自取,活该。”
景秀脑门被她煽中,原本混沌不清的神色,立时清醒,她深吸一口气,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努力让自己睁开眼睛,唇角展开一丝讥笑,柔弱无声地道:“你也可怜……”
景沫看着她嘲弄的神情,再听她讥笑之语,好像受了刺激一样,双肩剧烈抖动。
“你赢了,又能得到什么……到最后,还不是众叛亲离的下场……跟你母亲一样,不得善终……”景秀气息微弱的吐字,一字一字发声艰难。
她要让自己撑住,绝不能被蒙汗药的药效晕厥过去,不然等她醒来又会变成怎样?她不敢估计。
景沫听着她幽弱无力的话,脑中仿佛被银针冷刺过,生生触动她连日来紧绷的心弦。
“母亲没救了,父亲要把你送去京,你外表贤惠内里阴狠的性子被你妹妹们识破,没有一人肯亲近你……”景秀依旧是含着笑颜的数落她,“我真是替大姐姐可怜,你都快十八了,待字闺中,无人登门说媒……成了老女人,还嫁的出去吗?”
看到景沫因羞愤难当,眼中弥漫的狠厉杀气已是控制不住地溢了出来。
景秀笑了笑,鄙夷的望住她,感怜她:“也难怪四叔不理你,拒绝你的一片真心了……你十八还嫁不出,四叔又怎么会看上你……”
她的话音未落全,一记耳光顺势打在她脸上,打的她眼冒金星,耳膜刺鸣,却也将她打的清醒,抵抗药效发作。
她唇边渐渐浮起了一抹残忍冷淡的笑容:“我觉得大姐姐是府里最可怜最可悲的小姐……嫡女又如何,还不如我这庶女呢……呵呵……”
“你闭嘴!”景沫果然最受不住这话,她瞳孔一缩,恨意陡生,抬起一双涂满丹蔻的艳丽指甲掐住景秀的脖间,狠狠掐住厌恶憎恨道:“她们都喊你贱人,庶女果然下贱,这种没得羞耻的话你也说得出口,真是下流卑贱!跟你姨娘一样,都是下作的贱人!”
因愤怒,她艳红的指尖深深掐进景秀细嫩的肉里,一股血腥从脖颈间溢出。
景秀只感觉到窒息般的痛,可越是这般,她的痛楚越能抵御药效,脖脖间被她掐的越紧,她就越觉得清醒。
再听得景沫嘴里辱骂娘的话,景秀眼底泛冷,不顾全身无力的身子,强撑起上半身,挣扎从头上取过簪子,胡乱向景沫刺去。
景沫料不到她还有劲对自己动手,见得那簪子向自己刺来,她眼疾手快,松掉掐住景秀脖子的一只手,挡住身前,雪白细腻的手背正被簪尖刺中,划破一道血口,鲜红的血顺着手腕,一滴滴,滴落在身上地上。
她嘴里溢出一声呻咛,将手吃痛缩回来,另一只手赶紧捂着疼楚,没让血往下流,可怒火瞬间燃烧了她的所有理智:“贱人!”抬手一巴掌又向景秀的脸上掌掴去。
景秀知她还会动手,举手挡住脸面。那响亮清脆的巴掌落在她手腕,还打落了手里的簪子。
景沫看利器落地,冷冷一笑的站起了身子,抬脚将那簪子踢开,又抓住她头发,将她发髻间的别钗珠玉通通扔掉,侧目阴冷地道:“你可真有能耐,中了蒙汗药还能强撑不倒!”
景秀觉得自己这样蓬松凌乱的发丝,定然难看至极,可再难看,也比不得景沫此刻近扭曲的脸,她咬了咬嘴唇,忽而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大姐姐都没倒,我怎么能倒?我还等着看大姐姐的下场呢……”
景沫本待平静的心情,又被她这话激怒,明知道她此刻虚耗剩余体力,不过是强撑着最后一点劲,可看着她那张脸,还有她的笑容,她还是会不受控制的被激怒。
她从来没有这样厌恶一个人的嘴脸!
想到这里,她憎恨的抬脚向景秀身上踢去,“你倒不下,我就让你再受点苦的倒下!”
景秀盯着她脚下动作,眼见她毫不留情向自己腹中踢来,她拼劲最后一丝力翻身向旁滚去,后背撞到青木案桌。
看着案几上冒着白烟的烛火,火苗忽而熊熊忽而低伏的燃烧着。
她大喘一口气,在景沫还要踢脚过来时,伸长手将那盏烛火勾住,有腊滴在手背,一阵灼热,她便顺手将烛盏甩在景沫身上。
景沫身子敏捷,闪躲开去,看着景秀捂着胸口,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冷笑道:“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