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状不禁看向徐子凡,怎么都没想到平日身子不大好的一个人,发起飙来这么可怕。他也不大声、不打人,就是让人心里怕得慌。还报官,这种事……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会立马暴怒质问,或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不让外人知晓,家丑哪能外传呢?
可徐子凡居然就堂堂正正的报官了,他们一下子感觉这好像是很大一件事。看林若楠也没有心虚的样子,众人心里摇摆的天秤又倾向了林若楠一些。这姑娘嫁进徐家之后一直和徐子凡打理布坊,两人相处极好,姑娘性格也和善讨喜,怎么看都不像是做出这种事的人,可能真是这镖师因为什么故意冤枉人呢?
官差很快前来,徐子凡将镖师交给他们,郑重道:“此人居心叵测,我怀疑他想借此法诬蔑众多妇人,待她们被休无处可归时,诱拐她们卖钱。差大哥千万别叫他跑了,咱们到衙门里好好查清楚。”
一桩桃色纠纷经徐子凡的口瞬间变成了拍花子的恶劣事件,官差都下意识抓紧了镖师,众人更是面露警惕,镖师急忙解释,“他胡说!你们别相信他,他冤枉我!”
徐子凡淡定地道:“是谁冤枉谁,到衙门自有分晓,你若没做亏心事,你急什么?”他回身对林若楠笑了笑,温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林若楠瞬间就红了眼眶,重重地点头。有人冤枉她时她不委屈、被人怀疑时她不委屈,可看到徐子凡对她坚定不移的信任,她一下子就觉得委屈了。就好像一个随时要防御的刺猬,终于找到了栖息地,可以收起全身的刺,安心地躲进这个港湾。
这是她的丈夫,是为她遮风挡雨的可以依靠的最亲的人。她从没有一刻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徐子凡牵着她的手锁好铺子,一路跟在官差后往衙门里走。镇上平日里没多大纠纷,百姓已经很久没看见官差抓人了,不由的驻足在道路两边观望,布坊中那些顾客也都跟在后头,想看到此事的结果。
而因着这些顾客一路走一路给不知内情的人们解释,等进衙门的时候,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镖师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几次说不再找林若楠、不再提这件事都不行,徐子凡怀疑他有预谋地想倒卖妇人,这种事怎么能不查清就这么算了?再者徐子凡趁人不注意,还往两位官差手里塞了不小的银子,两人自然给他面子,把镖师像罪犯游街一样毫不客气地押着走了一路。
镖师在人群中看到了三两个认识的人,顿觉颜面扫地,心中生出满满的后悔来。见到县太爷,惊堂木一拍,他跪在地上更是后悔又害怕。可他知道,若是说出有人出钱指使他这件事,他就真的有罪了。
他现在只有一口咬定林若楠和他私定终身,他才能清清白白地走出去。想到怀里还揣着“定情信物”,他心里安定了些,脸上也做出了无辜气恼的样子来。
县太爷处理过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倒是头一次遇着被戴绿帽子主动报官的。他听完他们双方的说辞,便让镖师拿出证据来,“女子名声确实不可轻易诋毁,你有什么物证,立刻呈上来。”
镖师从怀中取出个手帕,衙门口有眼尖的妇人,低声惊呼道:“这不是跟小老板娘的手帕一样吗?”
林若楠也皱起了眉,她平日在布坊忙碌,偶尔热的时候便会拿出个手帕擦擦汗,许多人都看见过,图样是她成亲时绣的并蒂莲。这条手帕和她的手帕连配色都一样,看着确实不像巧合。
镖师镇定地说:“启禀大人,这手帕是林若楠送我的定情信物,共两个,我与她一人一个,她说会一直带在身上。草民真是冤枉的,草民绝无恶意,只是被人抛弃意难平,喝多了些才跑去质问,草民真的不是徐子凡说的拍花子啊!”
县太爷看向林若楠,“林氏,可有此事?”
林若楠冷静地拿出手帕:“回禀大人,民妇确实有这样的一条手帕,但这是民妇成亲前绣嫁衣的时候绣的,与我夫君的手帕才是一对。民妇的祖父在家中看着民妇绣的,还有临溪村中一些与我一起做绣活儿的姑娘、嫂子们,都可以为民妇作证。”
徐子凡拿出手帕,图样是苍劲的青松,与林若楠那条放在一起异常和谐。他将手帕呈上去,说道:“大人,草民与内子的帕子上绣有我们二人的名字,且这两条帕子的用料和绣线都出自我们布坊,是布坊中少有的上等料子,想来与旁人的不相同。”
县太爷叫人找来绣娘鉴定,绣娘上手一摸就说徐子凡、林若楠的手帕用料一样,而与镖师那手帕的料子不相同。镖师那条手帕只是用普通料子做的,而徐子凡与林若楠的手帕,看似普通料子,实则要柔软细腻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