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娘还不停地吩咐人开箱子。
无数只箱子从外头库房搬到宫室之内。
红尘按了按眉心,头疼的厉害,那些衣料不是不好,相反,能让皇后收藏的,肯定都是上好的料子,可也未免太多了些,光是红色,一眼过去,就林林总总看到十几种红。
随意捡了个签子,上面写着珍珠红,果然泛着一点儿珍珠色,十分美丽。
“这缎子不太艳,做正装不妥,不过,做件裙子正好,春日穿一定好看。”
素娘往红尘身上比了比,皇后撩开帘子过来,一见就笑道。
旁边的宫女纷纷附和。
“咱们郡主娘娘肤色好,什么都衬得起来,换了别人,这等好料子都要浪费了。”
红尘:“……”
好像今天听到的夸奖都能写成一本书。
皇后娘娘却是听得特别受用,挑衣服也兴致勃勃,到好像年轻了十几岁。
外头落了一点儿雪花。
一帮宫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不少洒扫的粗使宫人拼命扫雪,可扫得原比不上落得更快,只能大把大把地撒粗盐。
撒一袋盐的工夫,就见到来来回回搬东西的宫人七八波,不觉咋舌。
“这都是从库房那边来的,好家伙,刚才箱子开了,我见里头都是满满的珍珠,个顶个又大又圆,就是贵妃那儿,怕也没有多少。”
一边的小宫人们也是一脸的羡慕。
那些干苦力搬东西的,却是累得气喘吁吁,有苦难言,至于看库房的那位,眼看着库房里的好宝贝们大批大批地往外搬,就跟割他的肉似的。
“哎!”
老春头儿一脸的苦相。
旁边伺候他茶水的小徒弟哭笑不得:“我的好师父,那都是咱们娘娘的东西,她老人家乐意给谁就给谁,您心疼个什么劲儿!”
“哎!”
老春头儿白了自家小徒弟一眼。
他能不知道这个理儿,可自从他当这个差以来,每日守着库房,****小心伺候那些宝贝,在他心里,这些宝贝真成了他的命根子,现在他们家娘娘一点儿都不在乎,流水一样搬出去让人取用,他能好受才怪。
“师父,不是徒弟我说话不好听,在娘娘心里,就这几个大库里的宝贝,加在一块儿,也比不上郡主娘娘的一根汗毛重,这些年,娘娘给郡主的还少吗?您没见孙胖儿那家伙,每次搬东西,只要是搬给郡主,那都是乐呵呵的,高兴得不行,人家那才是聪明人,知道主子的心思。”
孙胖儿年纪大了,比他师父还大,都老眼昏花,可他们家皇后娘娘还是肯用,还不就是因着这人有眼力劲儿,伺候得好,听说外头置办的宅子都有三座,儿子女儿养了七八个,个个都给谋了不小的前程,而且是在娘娘那儿过了明路的,娘娘逢年过节赏赐的时候,都少不了过问几句,令给添上点儿添头。
再看看他这位师父,也算得用,要不也管不了这库房,可一大把年纪了,就知道伺候这一堆不会说话的死物,也不知道想想以后,这差事再好,难道还能干一辈子?
“哎。”
小徒弟也叹气,还是得看他的,有他在一边帮衬,等师父做不动了,好歹也不能让师父受罪。
这些太监们都是无根之人,宫里似乎认个师父徒弟什么的很容易,拜干爹的都有一大堆,虚情假意的不少,但也有处的好的,那是真当儿子养,当爹孝敬。
这小太监就被他师父当儿子养大的,自然是真心实意为了自家师父好。
“春爷爷。”
小太监一回头,见是小柱子,赶紧凑过去,“哎哟,这不是柱子吗?今儿怎么有空儿过来了?你现在可不一样,也算混在娘娘眼前了。”
小柱子嘿嘿一乐,摸出一个胭脂盒,偷偷摸摸塞给他:“给你家小翠妹子去吧。”
“小柱子。”
老春头儿喊了一嗓子,把人喊过来,“什么事儿啊?”
“春爷爷,主子娘娘正给咱们郡主娘娘预备嫁妆呢。”
小柱子笑道。
老春头儿‘嗯’了声:“娘娘早就吩咐准备,如今咱们库里好木料都不往外赏赐,从南边进上来的紫檀也积攒了两个库房,就等着将作监给打造了。”
“可不是,娘娘对这事儿上心得很,容不得出半点儿差错,奈何今天给郡主做衣服,配上的首饰,郡主一件儿也不喜欢,瞧着没兴致得很,素娘姑姑特意让我来找找,看看还有什么好一点儿的,拿过去让郡主瞧瞧。”
老春头儿这会儿也不敢抱怨怠慢了,虽然私底下心疼一二,可他心里门清儿,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都明白得很,要真是个傻子,也不能在皇后娘娘身前伺候这么长时间。
“进来吧。”
打开库房,点亮了灯,三个太监都对满满的金银珠宝视而不见。
老春头儿带着他们,一路走到最里面,打开一个小小的黑匣子,笑道:“你把这个拿去,保准咱们郡主娘娘不打瞌睡了。”
小柱子往里面一看,登时愣了下。
实在是黑匣子里的东西……实在不算多好,那是一套银制的首饰,当然不光是素色,看着像小匕首的簪子,上面还点缀了金边,还有珍珠和蓝宝石,一对儿手镯上也镶嵌了猫眼,还有步摇,上面也镶嵌了黑珍珠。
皇后娘娘库房里的东西,就没有一样特别差的,这一套做工也是绝佳,却不同于别的首饰那般花式繁复,到是可以说一句大巧若拙。
但就是工艺再好,那也是一套普普通通的银制首饰,瞧着就不大起眼。
“这个……”
“尽管去,郡主不喜欢,你回来找我。”
“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