筎果掩面扶额,她这太后的正经形象恐怕就要毁在马管家的这张嘴里了。
这夜,她翻来覆去,为此失眠,萧芜暝一把将她搂进了怀中,道了一句,“你何时正经过。”
她醍醐灌顶,很快就睡着了。
夜不成寐,井栏有枯叶坠落的声音不时传入耳中。
皇甫孟佳坐在窗前,点了一盏油灯,望着院中的那个枯井。
夏日时,这井还是有活水的,近三年的大旱,附近百姓都是得她的井水过活,可这口井一入秋,不知在哪一夜井水干涸了,落下的枯叶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今日家中小厮打扫时,望了望这口井,说道,“若是有人掉进这井里,也不怕会受伤,这么多的枯叶垫着呢。”
掌灯的丫头进了屋,顿感屋里凉气袭人,快步走了过去,将窗户关小了一些,紧张道,“小姐怎么了?”
白日不是还好好的么?
皇甫孟佳看着面前这丫鬟,这是她府里胆子最小,最容易哭的丫鬟。
以往,她是最讨厌看到女子哭的,虽然她面上会说话宽慰,极尽温柔和善,可只有她最清楚自己是最厌恶看到女子的眼泪的。
因为她一向认为,女子最大的武器就是眼泪,若是常用,久而久之就发挥不到最大的效果了,所以她总是忍着,便是要哭,也要背对着所有人。
辞官的那日,她在朝上哭了,因为她想自己这样的示弱,萧芜暝会心疼的。
可他没有。
皇甫孟佳白日如寻常一般,可到了夜里,一闭上眼睛,脑子就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日辞官。
她看到那日萧芜暝在听到她辞官后,没有她预料中的挽留,反而是松了口气的模样,就好似倘若那日她没有主动辞官,萧芜暝也留不得她,会另找理由,罢免她。
可这是为什么!
她这么隐忍的一个人,当众流泪,他萧芜暝居然会无动于衷。
“我问你一件事情。”
那丫鬟受惊地看着她,忙说,“小姐请说。”
“你有没有哭的时候,没有得逞过?”
丫鬟吓得跪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奴婢不懂小姐的意思。”
“别紧张,我只是好奇,你每次哭的时候,是不是总有人会出来帮你?”
那丫鬟思量了一番,小心翼翼地说道,“的确如此,府中的人心肠都很好。”
“那你猜,若是有一日,你又哭了,他们没有帮你,这是为什么?”
丫鬟抬眸觑了她一眼,斟酌着道,“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帮奴婢的,奴婢笨手笨脚的,管家那种严肃的人,就不会帮我,我若是哭了,还会骂的更凶。”
“是么?”皇甫孟佳打量着她,“原因呢?你可琢磨出来没有?”
“奴婢想管家应当是很不喜欢我吧,我这么笨,总是给大家添麻烦,讨厌我也是理所应当的,但奴婢已经在努力学了,小姐你别赶我走。”
“赶你走?”皇甫孟佳冷呵了一声,起身睨着她道,“皇甫家现在是这样的光景,还用我赶人么?你们自己不就都在找下家了?”
“奴婢没有,外面的主子哪有小姐你这样宽容大度的,奴婢这样愚笨的人若是去伺候旁人,肯定是没活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