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顾悠然还是有些担心江南科考的事儿，怕李卫应付不来连累了四爷，便委婉的探了探四爷对此事的态度。

四爷从不忌讳跟她谈论这些。

抓了她的小手在掌中轻轻把玩着，极为清闲又颇为正色道：“这个世界上，总有赌徒，希望冒一时的大风险，而得到一辈子的富足报酬。”

顾悠然点头，贪婪又不愿意付出努力的人太多了。

可有些人就是非常的幸运，每次都能赌赢。

有时候运气也是能力的一部分吧……

虽然这样的能力对众多努力上进、刻苦付出的人多多少少有些不公平……可事实就是这样，多少人挣扎、无奈、叹息……却改变不了。

但努力总有回报，不过总要付出的多一些，心态好，这也就不成问题了。

可顾悠然没想到在她印象中一向刻板的四爷竟会对她说出这番话来：

“爷虽然不喜那些耍小聪明、搞小动作的人，可若是能在规定的界限内、哪怕是擦边狡猾的做成事儿而不违反规定，这也是一种能耐……”

“这种能耐，爷是认可的。”

顾悠然挑眉，十分诧异。

她以为四爷对这种人只有不齿和厌恶呢，没想到四爷虽不欣赏，却也能消化。

随即，四爷又低沉的道了句：“可他们要清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万万不能做。”

四爷说这话的时候，语句断的很分明。

顾悠然了解四爷，一般他这样说话，就是要表明底线了。

“皇家每年都有大工程，盖房子、修葺宫殿、修筑河道……你贪，可以。但只要不影响工程质量，最终不会祸害到百姓，朝廷的银子进了你的口袋，这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再比如，官员升迁，某些人趁机捞银子，也未尝不可。这些都不会影响到大清的国体。”

四爷说的这些，都是他看着皇阿玛这么做的，尤其是在他主持修筑永定河的时候，他就慢慢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领导者，尤其是坐在顶位的君主，有时候为了大局考虑，可以不计较这些蝼蚁蛀虫都做了什么。

不是无动于衷不作为，而是……若是要肃清这些人，就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这些精力的花费远比他们啃食的要多。

所以……

啃食大清王朝，可以，但只要不影响到根基，就可以当做没发生。

况且……水至清则无鱼，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四爷转头，将顾悠然搂紧怀里，嗓音沉沉道：“唯有科场舞弊……一旦被发现，绝对是死罪！”

这顾悠然就更诧异了：“为什么呀？不都是一样的贪吗？”

“因为他们伤了大清朝的根基！”四爷眯眼，神色幽深，表情在瞬间变得有些凌厉：“人才，是一个国家生存发展的基础，若全部都是蛀虫，无一能人，这个国家也就不复存在了！”

“他们可以当蛀虫，却不能触碰底线！！”

四爷这般犀利又有些沉痛愤慨的样子，很是触动顾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