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便不多说了,总归你们多留意,近来大将军那位夫人和赵邵霖总往太子东宫跑。”
顾月卿靠着君凰,把玩着他的手指,“赵菁菁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子,再过一段时日早产也合情合理。”
柳亭一笑,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段时日我查了许多,已确定可能尚存的铁甲军就在陈九祝手中,因为当年铁甲军的指挥令就是落在了陈家人手里。至于横易先生分明尚在人世,却为何将指挥令传给陈久祝,我暂未查到。”陈家的消息并不好查,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也只查到些皮毛而已。
“如今天启的兵权除那些委实效忠赵家的,已有大半在我和左将军手中,你不必担心赵家会起兵造反。倒是铁甲军和大燕可能派来捣乱的军队,还要君临帝出些力。”
“用得着你说?”即便心平气和坐下来对弈,君凰也一样不给柳亭好脸色。
柳亭也不生气,他算是看出来了,有公主在身边,君凰就是个纸老虎,看着吓人,实则不会真做什么凶残的事。
甚至有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孩子心性,当然前提是忽略对弈时,君凰那总透着杀伐之气的棋风。
其实柳亭方才提起陈家时,君凰便下意识看向顾月卿,见她当真丝毫不在意,他才确定,或许经过这几个月,陈家在她心底那点不同皆已消散。
柳亭也在观察顾月卿的神色,见她没有任何不妥,他才暗暗松了口气,心道如此也好,待将来对上,她不必留手也不会难过。
几人说话间,一局棋下完,君凰胜。柳亭欲要再来一局,君凰却不再搭理,只看向顾月卿,“午膳想吃什么?”
“都好,你来安排吧。”这段时日,也不知是怀了孩子还是被照料得太好的缘故,顾月卿觉得她不只气色好了,整个人都圆润了不少。
当然,这圆润是她自认为的,君凰一直觉得她太瘦,只要她能吃下,就各种补品不断。为能让她吃好,他不知从何处弄来十几个厨艺不错的厨子,她每天变着花样的吃。
“好。”君凰说着,也不顾是否有外人在,啄了一下她的脸颊。
看得柳亭的牙更酸了,“本王还有事,不打扰你们了。”
君凰给他一个眼神,透着的意思大抵是“总算有点眼色”。让柳亭一阵无语。
他刚离开,君凰便将顾月卿打横抱回房中,虽是有太阳,这寒凉的天气里在屋外坐得太久也容易着凉。
秋灵看着君凰抱着顾月卿进屋的背影,直感叹:“皇上对主子可真好啊!连一步路都舍不得主子走,主子的起居都是皇上亲力亲为,我这个下属都快无用武之地了。”
“哎,若是将来我能找到一个待我有皇上待主子三分之一好的人做夫婿,我就心满意足了。”
一旁的翟耀突然出声:“出息!”
“我说翟侍卫,你近来是看我不顺眼?总有事没事怼我两句。你从前不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吗?现在怎话如此多?”
“粗俗!”
“你说谁粗俗?想打架啊?好,本姑娘也有许久未与人动手,早就手痒痒了,今天本姑娘就来教你如何做人!”
说着两人就打到一处,如果细看,其实翟耀一直都在让着秋灵。
站在屋下的夏叶看着他们这样吵闹,无声的笑了笑,随即在看向自己手里拿着的信笺时,笑意便收住。
戴着面纱的脸看不到表情,她那双眸子却透着复杂的情绪。
自打君凰来到这里,这已是夏叶收到的第五十一封来自周子御的信,她却一封都未回过。
这些信什么内容都有写。有时候写一些他对医理的心得,有时候写他近来在朝堂上遇到的烦心事,有时候写君临都发生的一些趣事,有时候就是纯粹的如小孩子一般抱怨君凰将君临丢给他,他都快被那些奏折逼疯了……
夏叶总是会在夜里读这些信,然后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是没想过回,只是每每提起笔,她都不知该说什么,久而久之就一封也未回过。
从前她不觉得自己这张脸毁了有什么,她甚至没想过将这道疤痕除去,但近来,她每每一个人在屋中对着铜镜看到脸上的疤时,竟不自觉生出一股自卑感来。
是的,自卑。
谁又能想到,在万毒谷相当于二当家一般存在的人,心里也会有自卑呢?
她开始专研医书找寻祛疤的法子。可她找了许久都没有任何成效,这让她愈发没有自信。
那个一直给她来信的并非什么寻常人,他是第一公子,这第一公子的称谓不是在君临,而是整个天下。他医术少有人能及,谋略才华也不输旁人,皇上不在朝堂,他也能将朝堂看管得妥妥当当。出身高贵却没有任何门第之见,是翩翩贵公子,却懂得民间疾苦。
他该配更好的女子,而不是将心力浪费在她这样的人身上。
但她……又舍不得去信告知他,让他莫要再给她写信,因她怕一旦说了,他会真的不再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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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说起夏叶近来看的医书,还是顾月卿让人从北荒七城的藏书楼里搬来的。那些书都是从万毒谷搬过去,只是在万毒谷,比起医书,毒经反而更得青睐些。
所以顾月卿让人将医书搬来时,不少人都有些惊疑,好在他们自来不会忤逆她,也不多过问她的事,便将书都送了过来。
古来医毒不分家,顾月卿毒术精湛,那是她细致专研的结果,她医书不精,也是她此前未将心思放在这上面的缘故。
近来她一直待在屋中,除偶尔处理正事外,便是与君凰腻在一起,君凰处理政务时,她便闲下来拿起医书翻看。
君凰不允她操劳,但说过她几次,她依然不听后,他便也不再劝阻,只是不会让她看太长时间就是。
至于顾月卿为何突然对医术感兴趣,她没说,君凰也没问,但两人又好似都心知肚明。
许是天生聪慧,短短四个月,每天看一些医书,顾月卿对医理的了解已不能同日而语。虽及不上周子御这样的神医,但寻常的大夫,就连一直对医道上颇有钻研的夏叶都快不及她。
为此,夏叶还好一阵羡慕。不过转念一想,素来便没有主子做不到的事,她便也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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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