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一个人留下来的自己,还要被他厌烦,怪她倒贴。
如果能跟他一样把所有的前尘都一起忘却,她也能跟他一样没心没肺,就算看到他被别的女人捡回去,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可是她哪有他这么幸运。
重活一世,不仅把所有的过去都记得牢牢的,甚至还被他困在了身边,发现了她以前不知道的真相一角。
现在倒好,他什么都忘掉了,包括她想知道的真相,她巴巴的凑上前想要对他好,还要被他嫌弃。
冤有头债有主,她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做这个冤大头呢?
真的是不公平。
闭上眼,她有些疲惫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沙发上传来稀疏的声响,是墨寒笙躺在了她那张窄小的沙发上。
她控制不住的翻过身,视线落在了窗户下,男人映照着月光的脸上。
削薄的唇,笔挺的鼻子,脸部利落又凉薄的线条。
他还是她记忆中的那张脸,除却更加成熟冷肃以外,并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她还是檀七七,那么她现在,也跟他一般的年纪,或许可能连孩子都已经很大了。
而如今,她换了一具身体,除却彼此隔开的年纪,还有他已经空缺的记忆。
上天是不是在告诉她,她已经可以对这个男人放手了。
他们这辈子,就是有缘无分,强求不得。
她细细的想着,把自己的心都想的微微颤抖起来,蜷缩进被子里,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起来。
这三年来,她为了能忘掉他拼命的接戏工作,不敢停下来片刻去思念他,他倒好,直接将她忘记的一干二净,还重新开始了第二春。
真不公平。
*
生物钟让她在早晨六点半的时候醒了过来。
她醒过来的时候,男人竟然还没醒。
檀七七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看着男人睡在沙发上的背影。沙发太小,他身材修长,缩在那里,有一大半的身体都在外面,实在是可怜。
檀七七坐在床上看了他一会儿,收回了视线,踩着拖鞋进浴室里洗漱。
她看着镜子的自己。
这张脸,似乎越来越像曾经熟悉的那张脸,以后,会不会就直接长成她原来那个样子?
她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这个发展方向,倒是令人挺诧异的。
洗完脸,男人依旧没醒来,檀七七看了看时间,走过去推了推他:“墨寒笙,你想吃什么?我要点外卖了。”
她推了他好几下,也没把人推醒,直到用力过大,把人从沙发上翻了过来,她才看到男人苍白的脸色。
他眉头紧蹙着,像是在隐忍着什么,薄唇泛着青色。
檀七七吓了一跳,喊了他好几声,也没能将人喊醒,吓得拿起手机喊了救护车。
当墨寒笙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檀七七的手脚都是软的,他被医生推进去检查,她手脚冰凉的守在外面等待。
半个小时以后,检查室的门被打开了,墨寒笙被推了出去。
“医生,他怎么了……”
“他脑部有一块很深的阴影,初步估计是血块,具体情况还要等报告出来才清楚。”医生顿了顿,看了她一眼,问道,“这位先生脑部是不是受过严重的撞击?他后脑的部位有打过钢钉,现在还没取出来。”
檀七七愣愣的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墨寒笙落海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这三年,到底过得如何。
她有些后悔,昨天晚上不应该跟他置气,他一个伤患,又被下了药,不应该睡沙发的。
她偏过头看向病床上男人痛苦纠结的眉心,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他曾经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吗?到现在都不曾好。她还讽刺他蠢,明明他现在能好好活下来都不容易。
墨寒笙被送进病房的半个小时以后,唐雨桐过来了。
她来的时候,带来了她自己家的家庭医生。
檀七七被她的人客气的请了出去,她站在门口,看着唐雨桐换上了白大褂,熟练的在人群中拿着各项仪器给墨寒笙做着检查。
十来分钟以后,唐雨桐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她看到她,温文尔雅的对她笑了笑,温声道:“没事了,布莱克只是老毛病犯了,睡一觉就可以了。”
檀七七愣愣的看着她,艰难的开口:“医生说,他脑部有过很强烈的撞击……”
“那是我在海上捡到他的时候他受过的伤。”唐雨桐回答道,“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有个弹孔,后脑上破了一个洞,大概是在海上漂泊的时候撞到了焦岩。我安排了医生给他做了手术,只是当时在船上,没有特别好的医疗环境,所以才造成了他的失忆。”说到这里,她对着她笑了笑,“你是他以前认识的人吧?你放心吧,布莱克现在已经没事了,旧伤而已,他每个月都会有几次头痛的。”
檀七七看着她温柔的笑容,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即将是墨寒笙的未婚妻,可是她连嫉妒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