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立刻扑到了牢笼旁边,“宁雨宣,你威胁她们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我,”他恶狠狠地盯着红杏,“你若是将解药交出来,我就是死也不会原谅你。”
岑尤见状,倒是“嘿”得笑了,“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么个好东西,人家姑娘为了你给皇上下毒,还因为你被关到了这里来,她们只要交出解药就能走了,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人家姑娘想想吧。”
周云只紧紧咬着牙,他是喜欢红杏没错,但是这份喜欢,并不能消磨他对景珏的恨,他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东西,又何必想着别人是生是死。
红杏闭着眼睛,也挡不住眼泪簌簌地落着,宁雨宣也不着急,她站在甬道上,静静地等着红杏的答案,她敬佩红杏的情谊,此刻为了景珏,却也不得不拿这个来做文章了。
良久之后,红杏缓缓开口,“那是不是我交出解药,就能让他免于一死?”她的声音极为沙哑,若是不仔细听,根本无法辨别她说了什么。
宁雨宣敛眸思索了一阵,最终点头道:“让他免于死罪,我还是能做到的,只要你拿真的解药来换,”能救回景珏一命,周云的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听到红杏真的答应了她,周云面目狰狞,双手紧紧地抓着铁柱,“红杏!红杏!”好似除了这两个字,再也没有什么能表达他的恨意了,这个女人,明明之前对自己温柔且意,一见到自己失势,就立刻要去救景珏,都是些没心没肺的东西!
红杏只依靠在绿影的肩膀上,从妹妹这里汲取一点依靠,嗓子因为强行说话,涌现了一点点血腥气,不能被他原谅又如何。天下女子大抵都过得悲情,是因为男子的无情,她将自己的一颗真心托付于他,就见不得他去死。
那边侍卫已经买来了两件厚实的衣服,丢进了牢房中,红杏见周云还眼带恨意看着她,她低下头,对宁雨宣道:“能不能让我换个地方,我好做出解药来,”做出解药是其次,她不想看见他的恨。
爱与恨交织在一起的,只能是悲痛欲裂,宁雨宣点头,转身示意岑尤来安排这一切,侍卫立即将牢门打开,押着红杏和绿影出去。
眼见着那道红色身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幽深甬道中,好似身体中最后一丝热量也流走,周云跌倒在地,嘲讽着笑道:“这世道,还有什么真心可言,可悲我父亲,对他一片忠臣,他却不顾忌军中将士,屠戮五百伤兵,我父亲帮着景鸿又有什么错,明明错的是你们......”
对于此事,宁雨宣一直是无法反驳,那个时候的景珏,冷血无情,自以为为了顾全大局,杀害了自己的人,惹得周丰对他心冷。但如今天下局势已定,周云却在这个时候生起叛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让阳城、宿城等周围的百姓民不聊生,遍地白骨,寸寸焦土。
宁雨宣俯视着他,“你一直想杀了景珏,为你爹报仇,可是你可曾想过,他若是死了,这景国天下,又有谁能来安坐?等到那时,冯国入侵,你可曾想过景国百姓的安危,我承认那件事是景珏做错了,可是现在,你不也是成了朝自己人挥刀的人了吗?”
她说完这些,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她会依照允诺红杏的话,求景珏饶他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其余的,她无法插手了。
外面秋阳没了什么温度,秋风四起,卷起落叶无数,战乱结束,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岑尤跟着宁雨宣走出来,不由得问道:“难道你真的要让周云不死?”当初斩杀周家的时候,就叫他逃过了一劫,这一次若是让他溜了,还不知道以后又要生什么乱子呢。
宁雨宣笑了笑,让红杏答应做出解药,景珏身上的毒可解,她比任何人都高兴,“答应了她的,我们自然要做到。周云和景鸿暗中布置了五年,才在阳城起义,那是因为疏漏,这一次,你们还会给他机会吗?”
岑尤摸了摸鼻子,自然不会给他机会了,“不过那个女的,真的可靠吗?我估计她该是周云那厮的红颜知己,要是真的遵从周云所言,不给皇上解药,那要如何。”
宁雨宣与红杏、绿影姐妹二人也算是相处数日了,也算是了解红杏的为人,更何况,她刚才离开牢中,看向周云眼神中的诀别是骗不了人的,她笑道:“我相信红杏,周云可悲,但也算幸运,能得一人如此厚爱他,倒是不枉此生了。”
刚才红杏那般模样,岑尤只觉得周云这人忒没个心的,人家姑娘好心救他,他却要记恨别人一辈子。只是,若不是周家后来的败落,他也是个极好的男儿了,若是当时景珏没能走错那一步的话......
岑尤的突然沉默让宁雨宣侧目视之,她知道,那一次景珏的做法,让太多的人心寒了,她收敛起脸上笑意,“岑大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