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团圆饭在推杯换盏间,便一直吃到将近子时,大家都急忙拿出鞭炮和准备好的烟花,齐刷刷的跑到院子里来等着,待那子时一到,火花星子跟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便响起来。
整座浔阳城似乎又重新笼罩在这鞭炮声和气味之中。守岁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男人来做,所以白玉仙早就带着女人们休息,也有喜欢熬夜的,本这就是过年,家里上下都放了假,只是他们都是些家生子,没有去处去,便都留在家里。如今厢房那边,大桌子铺
起来,上面堆满了新年刚得来的赏银,以及一堆堆的叶子牌或是色子。
这是过年,哪里有不玩这些东西的,何况浔阳自古青·楼跟那赌坊都快占去了一条街,所以大到耄耋老人,小到牙牙学语的孩童,这就没有不会的。
因此白荼也不管,只叫他们尽了兴就是。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是一堆的吉利话,白荼这手上的小红包发了一箱子出去,刚吃过早饭,石家夫妻就带着娃儿来拜早年了。白荼自打上次替素红劝过一次这石敏儿后,她到底给听进了心去,又是个机灵的,暗地里一查那嬷嬷,可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么。险些自己就因为她的自私自利和父亲离了心。不过到底是亲娘留下来的人,
没有将他们赶走,只是将他们一家子打发到了庄子上去过日子。没了那捣乱的嬷嬷,几次与素红接触下来,石敏儿也觉得从前自己实在太过于偏颇,这后娘除了出生不好,就没有一样不好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竟然比自己听说的那些才子才女还要厉害,渐渐的石敏
儿对这后娘也有了几分崇拜。
家里过得团员和睦,石掌柜最为高兴,所以这大年初一没有去别家,就带着媳妇孩子来白府,主要还是要感谢一回这二姑娘。
白玉仙与素红还是头一次见面,但早就从白荼那里听了她的很多事情,倒也不陌生,何况这素红是个懂礼的,白玉仙又从来不看人出生,反正那又不是自己能挑能选的,因此倒也处得不错。
只是家里除了那调皮的小宝,再也没有跟石敏儿年纪相近的孩子,所以两人也就玩在一处。
小宝犹如献宝一般,先带着她将家里逛了一圈,连带着那马房都没落下,但是少了元宝,只觉得无趣的很,便跟石敏儿说起在岭南庄子里的生活。什么上山掏鸟窝,下水摸鱼,甚至是偷白荼养的小龙虾和螃蟹什么的。听得那石敏儿满脸惊诧,似乎从她的面前展开了另外一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画卷一般,以至于回家之后便央着素红给自己买田地,她
也要养鱼养虾。
素红细问之下,得知是叫小宝忽悠了,不过想着给她置办一些也未尝不可,以后可以做嫁妆,现下也能交给她自己管理,不管好与坏,总归能叫她有所收获。
因此便跟丈夫说起,石掌柜一听,先是下了一跳,随即便大赞素红是贤妻什么的。素红心下听着也舒服,但却同他说道:“二姑娘不来,我还不知过的是什么日子,如今敏儿去了一趟白府回来,心里便有了自己的想法,也不是什么坏事,同为女子,我也希望她多几分厉害,以免以后嫁了
人叫人拿捏。所以夫君你以后可要记着,人家是咱们的恩人。”“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哪里要你来说,不过白家这二姑娘当真是个厉害的,多与她来往少不了好处,不过她那个未婚夫婿,怎瞧着不像是一般人,你可知道是谁家的公子?”石掌柜想起在白家见到那卫子玠
之时,他什么都没做,便叫人莫名的觉得有一股威压迎面而来,那种上位者的气息,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能养出来的。素红闻言,倒是想起来了那叫白玉仙唤作长宁的俊美少年,这天下只怕在没有他那样姿容的男子了。不过却是不知是什么身份,“我过来浔阳这边早,并不知道,不过既然是二姑娘的未婚夫婿,自然是差不
了的。”
夫妻俩说着,一面给石敏儿外家准备礼物,不过素红却不好上门去,只是叫石掌柜带着女儿去便是。
这厢大年初一就这般过了,第二日白玉仙本是打算去田家的,不料人家来得更早,期间也少不得好些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人家差人来拜年。
白玉仙自顾跟着田家婆媳说话,白荼则带着两外甥女将那礼物一一纳库,记下了名字,重新给人家备礼差人送去,倒也忙了整整一日。
晚些的时候弯弯便吐槽起来,她娘这就是享福的命。还有沁儿小姨也是好命。
闲话自不必说,到了正月初三,大家就开始忙起来,那帖子跟雪花一般不断的飘进来,大家各自去赴约,可是忙得不行。
恰是此刻那浔阳江边的桃花都开了,这必是文人雅士们的挚爱,于是大年初四就有了桃花诗会。听着是诗会,却不止是读书文人,便是世家姑娘小姐们,还有老爷太太们也去。白府这里也收到了帖子,白荼打开一看,不由得笑道:“这不等于是个大型相亲大会么,而且还能带爹妈,真要有瞧中的,当
即就能订下来了。”
白玉仙本没有什么兴趣的,听她这样一说,便有了几分思量,“说起来,二郎媳妇都快生了,不知道大郎的媳妇还在哪里,浔阳姑娘倒也有不错的,咱们也去瞧瞧,万一有合适的呢。”白荼心想你儿子眼光高着,如今瞧着谢家的嫡女呢,这浔阳的姑娘就是美得跟花儿一样,只怕他也瞧不下眼。但这话哪里能跟白玉仙说,不得把她吓死了?只是转过话题道:“就是没瞧中媳妇,兴许能瞧中
一两个女婿呢。”
可不是嘛,家里还有两个待嫁的大龄女青年呢。于是白玉仙就越发的上心了,有些后悔没有在年前的时候给女儿们准备好新款式的衣裳,于是急急忙忙的去库房翻腾了一回。
至于叶正元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只是与当年还在的同僚们聚了一回,便一头扎进了给岳父岳父修坟的大事中。可见是个合格的女婿。卫子玠倒是陪了白荼到初三,人便没了影子。白荼心里还挂记着这堤坝一事,有时候半夜想起来,越是觉得火冒三丈,凭什么卫子玠要替那昏庸的皇帝背这黑锅,还有这浔阳上百万的性命,到时候怎么办
?所以白荼不想就这么算了 ,哪怕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插手卫子玠的事情,可是一想到他无辜背了这么多黑锅,还得替皇室做牛做马,心里就不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