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儿神神叨叨的回了府上,直接往白荼休息的阁楼去,探着半个脑袋往里头一瞧,见白荼还没午睡,只是在看书,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又是一睹芳容?”白荼瞟了她两手空空的,便有些失望的问。
六儿见白荼放下了手里的书,便快步走过去,在她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顺手给白荼捶着小腿:“彩头还没定是什么,不过欧阳聂说,叶晚清出门了。”
“哦。”白荼不以为然,拿起书要重新看。
就叫六儿打断,“王妃,你说叶晚清会去哪里呢?”
白荼这才正视起她说的‘出门’二字,“你去把饕鬄叫来。”
饕鬄也算是白荼的贴身侍卫了,所以一般白荼待在哪里,他都是藏身在不远处的。
所以六儿得了这话,直接走到窗旁,将脑袋从窗户那里伸出去,然后大声喊:“饕鬄。”
第一字才喊出口,就见一个黑影掠过头顶,等她第二个字喊出来,饕鬄已经恭恭敬敬的站在白荼的跟前,“不知王妃有什么吩咐?”
“叶晚清出门了,你去瞧瞧,她都去了哪里。”白荼如今还想,莫不是她在城里还有旧人,所以今日是去见旧人?
饕鬄得了话,便立即出去了,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回来了。神色有些古怪的回道:“她好像去了沧海……”
白荼眼帘一抬,似乎有些不信饕鬄的话一样。“去沧海?带了多少人?”
“一个没带。”饕鬄老实回道,只觉得这叶晚清怕是想玩个什么花样。
“呵~”白荼冷笑一声,将腿抬起搭到小凳子上去,动作很是彪悍:“怕是奔着你主子去的吧,带了人怎么给你主子机会,叫他英雄救美怜香惜玉?”饕鬄咧嘴一笑,想要说点什么证明应该不会吧。可是脑子里翻来覆去,却是找不到合适的说辞。而且,王妃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于是便提议道:“要不,属下打发个
人将她打晕扛回来?”白荼摆摆手:“这哪里成,一次不成,她肯定还有第二次,她爱去就去,反正海盗要来了,说不准她运气好,先遇上海盗呢。”就那般美貌,只怕那些海盗恨不得立即将她
带到岛上去做夫人呢。
饕鬄听出来了,白荼是不想插手这事儿。于是心里忍不住想,王妃是不是其实不信任王爷,所以不然自己去拦着叶晚清,想趁此机会试一试王爷呢?
其实他实在是想多了,白荼虽说没有叶晚清那般的美貌,可是也自认自己不差。在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是百里挑一呢。
于是示意饕鬄下去,睡了个午觉,下午接待了黑木和阿布来的山瑶人。
丝毫不夸张的说,他们真的像极了那故事里说的,乡巴佬进城,一个个恨不得多长出几双眼睛来,将这些没见过的都一一看了个遍儿。可是白荼却笑不出来,反而有些心疼,不知他们到底在山里住的是什么日子,便是让他们坐那上河村的一张小凳子,都给当个宝贝一般,观摩了许久也舍不得坐下去,好
像生怕将这小凳子坐坏了一般。黑木来的是族长的大女儿朵雅,看起来像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然而却才十九岁而已,满脸的雀斑,身上到处是男人才有的腱子肉,可见平日是个打猎的好手,说话的声音也很粗犷洪亮,给白荼的请安的时候,一双细长好看的眼睛里满是诧异,“盘妙表妹说王妃很年轻,我还不信,现在看起来,真的像是小孩子一样。”她的中土话比番笪
流利多了。
白荼当即便夸道:“你的中土话说的很好,哪里学的?”
她叫白荼一夸, 顿时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眼睛越发显得细长了,“我阿娘腿脚不好,往日里都是我拿野外下山换盐巴,所以从八岁开始就学着说中土话。”白荼想着她如今才十九岁,她又是长女,那她娘最多四十,可是这腿脚在她八岁时候就不好,心里想着多半是风湿吧。毕竟住在山上,虽说有树屋,可到底是潮湿得厉害
,她们又不注意身体保养。于是便道:“你要是信得过,下次让你阿娘勉强下山来,我们这良医所的良医正医术不错,兴许能将你阿娘的腿治好。”
没想到朵雅却苦着脸摇头,“我阿娘已经五六年不能起身了,山里的路不好走,就算是换身强体壮的小伙子背着也费劲。只能辜负王妃的一片好意了。”说起这路,白荼也是头疼,也不知道定海山莊这些亲戚到底靠不靠谱,如今找的商家怎么就还不见来呢?一面安慰道:“那也不妨事,若是以后能将路修通,也许能上山去
诊治。”
如此,那朵雅自然是高兴。阿布部落来的,却是一个中年汉子,是族长的亲弟弟,长得黝黑黝黑的,跟番笪有些相似,也是客客气气的给白荼行礼,然后口沫横飞的说起天珠部落送给他们的礼物,那天上云彩一般的纱绢,瞬间就打动了她姐姐的心,得知是如今的筼筜城里的,又听说天珠部落还要下山开店铺,于是他们和黑木部落一商量,赶紧下山来见王妃,也想
求个店铺开店。他们能如此痛快的下山,并且信任自己,这一点白荼其实要感谢历来虽说没有什么建树的官员。他们虽然没有发展琼州,但是这八不管的态度,使得这山瑶人和中土人和
平相处,没闹过什么大矛盾,所以才有了如今山瑶人对自己的不防备。“是啊,我也来过筼筜城买盐,可是上一次来的时候没有人,也没有店铺,现在走一步就一个店铺,卖的很多东西我都没见过,山里的人就更没有见过了,要是孩子们看了
,不知道有多么欢喜。”朵雅也跟着感叹道,眼里满是羡慕之意。白荼趁机道:“城里的学堂建起来了,你们可以带着孩子下山来读书,不愿意读书写字的,可以学些手艺,以后便是不愿意在山下落脚,回了山上去,凭着手艺,日子也能过的滋润几分。”她的态度很诚恳,必须让山瑶人明白,自己是希望他们下山,但也不会强迫他们下山,选择权是在他们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