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掌柜是生意人,自然只关心生意上的事,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云城那个连巡抚大人都忍不住夸赞的乡试解元程昭,竟然是穗安人的亲侄儿。
成了解元就是天大的荣耀,再加上会元这个荣誉,这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成绩呀。
他还记得,当初贺家本家大少爷在京城乡试中考取了第一名,整个贺家为之震动,筵席大摆三天三夜,后来大少爷在会试中取得第五名的好成绩,贺家再次大摆酒席……大少爷会试第五名,如今已经成了朝廷上的正三品官员,这程昭是会试第一,照这么看,怕是很快能在朝廷站稳脚跟。
一个乡野村妇自然不足为惧,但若是一个新科状元,那就很值得忌惮了。
贺家惯会拉拢人才,绝不会为了生意得罪一个未来的大官。
生意场上有那么多赚钱的生意,但会试第一名可只有这唯一的一个人……
贺掌柜心中千回百转,很快就分析清楚了利害关系,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村民们散开之后,快步朝程弯弯走了过去“穗安人,贺某刚刚言语之间多有唐突,还请穗安人莫要跟我一个区区商人计较,我在这里跟安人赔不是了。”
程弯弯后退一步“贺掌柜这可就折煞我了,我一村妇,就算想计较,又能如何计较?”
她说完,转身迈步上台阶,走进了院子之中。
贺掌柜还想跟上,被程甲抬手拦下来“再不走,我就只能将你扔出大河村了。”
“别动粗。”贺掌柜不敢再往前走,“我自己走,这就走。”
他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不由叹了一口气,本来想不费功夫拿下这门生意,却没想到,好像将穗安人给得罪了。
若是未来贺家拉拢不到程昭,肯定会怪他横生枝节。
罢了,过几日他带着厚礼上门谢罪,穗安人看在厚礼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再同他计较。
他正要上马车,抬头看到两个小孩朝大院子走来。
一个十余岁的男孩,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二人兴高采烈在说话。
“景思哥哥,你表哥真厉害,我爹说,只要不失误,程表哥一定会成为今年的状元,你要有一个状元表哥啦。”
“那当然啦。”赵四蛋得意的昂首,“我以后也要当状元,给我娘挣诰命。”
他说这话时,手忍不住挥舞了一下,大有指点江山的架势。
他手中拿着一叠纸,这是今天上午他和虞娇练习的画纸,今日的主题是画人物。
虞娇画的是她想象中的祖母,她的爹被虞家驱逐,所以她生下来就没见过还在世的祖母。
而赵四蛋画的则是师父和三哥,师父和三哥走了四五个月,他太想念他们了,就忍不住在纸上画出来,许是过于思念,画的还挺像,夫子夸了他许久。
他手一扬,手里的画纸纷纷散落。
离门口不远的贺霄本来没注意这两个孩子,可是当看到落在地上的画纸时,他的脸色猛地就变了。
他一个箭步走过去,将地上的画纸捡起来,越看越是震动。
他一把按住赵四蛋的肩膀,指着右侧的画像“这、这画纸上的人在哪里……”
“你干什么!”程甲猛地过来,一把将贺掌柜的手腕给捏住,然后夺过画纸,厉声道,“在安人府邸门口都敢生事,谁给你的胆子!”
贺掌柜手腕上的筋脉被捏住,疼得他差点晕过去,他解释道“我、我只是问问这画纸上的人是谁,看着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