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石说“好!那就这么定了,你准备打算从哪里开始呢?”他想先看看这个姑娘做事有没有谱。
林之秀说“现在家里乱得很,什么人可用也不知道,所以必须先把林管家找到。”
林枫在那里站着,嘴动了动,却没出声儿。他知道,林管家一家子被关押,是他姨娘动手……因为他的小厮顺儿,曾经偷偷跟他念叨过,顺儿的爹和哥哥,带着几个人,把家里不听话的下人抓起来了。当时,他正沉浸在父母皆故的震惊和悲痛之中,以为有下人趁机捣乱,未做深想。
现在才明白,哪是什么不听话的下人哪?那是林管家一家子……此刻,他变毛失色的,手心出汗,感觉自己应该说,但又怕说出来,姨娘就暴露了……
林之秀一看他那德行,张口就想骂!但又想到上世,他是那么悲惨的结局,心软了一下,对他说“哥哥,父亲只有我们一对儿女,从小,对我们两个人的疼爱,是一样的。就算父亲不喜欢黄姨娘,也从未虐待她。母亲不愿意父亲有妾,但仍然让黄姨娘丰衣足食,从无苛责。家里下人,可有不尊敬你和黄姨娘的?你在外头的时候,想必也听说那些人家儿的姨娘庶子,是怎么过日子的?你虽然跟在黄姨娘身边,但是,是父亲,是你在三岁时亲自启蒙的。第一个教你背的就是三字经,头一句就是人之初,性本善……不知道林三少爷听进去多少?现在又是如何想的?”
林枫红着脸说“柳伯伯,妹妹,我这几天,人都懵了。只知道父母亲没了,其它的事,顾不上……但我依稀听到说,姨娘让大河带着人,把几个不听话偷拿财物的下人,关到乡下闲院里去了。”
柳大人说“林枫,好孩子,伯伯没看错你。秀儿,那就先让人把管家带回来吧。”
几个人坐下,林之秀终于不再拉肚子了,小妞娘不敢一下让她吃太多,所以一会煮点粥,一会弄点红豆糖糕,少吃多餐,让她慢慢养胃。
头中午,林管事带着老婆儿女回来了,他脸上头上,有明显的伤,衣裳也扯破了,都是土,看到林之秀,扑通跪下就哭“姑娘……”
林之秀说“福叔,你受苦了。”
林管家擦着眼泪摇摇头“姑娘,这些都是小事。只是,看管我们的人说,大人和夫人有什么财产,都让我仔细想清楚,这几天家里办丧事顾不得,等回头姨娘问的时候,必须全部说出来。那些财物,都要交到姨娘手里。否则,就把我一家子都卖了。”
林枫听着,脸羞了个通红。
林管家说完,又呜呜的哭起来“大人和夫人刚没,她就这么行事……底下还有那么多人跟着使坏,呜呜……可怜老爷和夫人待她们那么好。”
林之秀看着他,也很难过“福叔,你先别哭了,家里现在乱得很。要不是柳伯伯,恐怕还没那么容易把你救回来。你即回来了,就赶紧把家里的事接过去。我现在已经把黄姨娘和黄婆子关起来了,你盘点一下人,与她们有关的,先都看起来。把家里人的卖身契收好,门户看好。人手要是不够,就先问柳伯伯家借些,再不行,去茶楼餐厅,把茶水和饭都包出去,别怕花银子,一切都要稳当。再一个,黄姨娘把父亲的书房里的东西,搬到旁边的院子了,你派几个可靠的人,仔细看住了,别丢东西。回头咱们再盘点。”
管家林建福,打小跟父亲一起长起来的,这么多年陪着父亲走南闯北,很是忠心。上世,他一家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大伯来了问起他时,黄姨娘和黄婆子说,他卷着财产跑了,已经报了官。大伯人简单,没再追问。
林管家听到林之秀吩咐,心里不由得很是吃惊,自家的娇娇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有主意了?不由感觉踏实很多,跟有了主心骨一样,先给大人和夫人磕头上香,又烧了纸,才开始忙活家事。
林枫傻傻的站在那里,他对姨娘都做了什么,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这些年,黄娘姨私下对父亲很是报怨,说他冷心冷肺,自己把命给他都捂不热。说夫人装模作样,面儿上做的好,其实私底下嫉妒又刻薄。
她还经常跟他说,父亲赚的银子也都交到夫人手里了,到头来是夫人的嫁妆还是家里的产业,根本就分不清。家里就他一个儿子,是要承家业的。可那些个产业,要都算在夫人的嫁妆里,将来就会被林之秀出嫁带走了!摆明了他只能继承个空壳子,那他们娘俩不是亏死了?
还说林之秀太过挑剔,衣食住行都是顶尖儿的好,多好的衣裳也只穿一回,铺张得厉害。比京城大老爷家的嫡长女还讲究。银子跟流水一样花不说,还那么不懂事!将来,说不定还会拖累他。
长年累月的影响,他也感觉父亲母亲,对他和对妹妹,是不一样的。不敢对父亲心有怨怼,对母亲也只当个嫡母敬着,但对这个娇生惯养的妹妹,确实是没有多少好感的。
现在,父亲因公而去世。母亲……难道真是姨娘下的手?那可怎么办?
他身上一身汗一身汗的出,紧张的浑身肌肉都是疼的。而且,他感觉林管家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厌恶和提防。
林之秀转脸对林枫说“现在先让林管家把家事安定下来。晚上,我与你一同问黄姨娘。明天一早,再一同去审黄婆子。反正什么事,都咱们一起,都别单独见。柳伯伯,您如果有事就先去忙吧。有什么消息,秀儿随时让人跟您说。”
柳大人看林之秀安排得这么好,不由暗自点头,现在这两个是孤儿了,虽然有祖父祖母……但毕竟要自己强才是。又嘱咐几句,留了个心腹在前面帮忙,就先走了。
林之秀累得浑身疼,就回屋睡了一会儿,但睡得并不踏实,外头一会儿乱一阵一会儿乱一阵,但都没来打搅她,到了傍晚,才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