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莫要介怀,我这两个奴才不识好歹,还请姑娘莫要与那奴才一般见识。”
这少将军立马下得马来,将马缰随手丢给了一同下马的侍从,想要走得近些再仔细瞧瞧这伊人的身影,却不想被青衣男子像一尊石像一般挡在去路,正欲发作却碍于伊人跟前,不能太过失礼。
恶狠狠地瞪了红玉一眼,旋即换了一幅谄媚的面容来,故作恭敬有礼,抱拳揖了一礼,言道:
“不知何否请教姑娘芳名,小将并非歹人,姑娘莫要惊慌。”
红玉瞧着这少将军一脸人模狗样,穿着铠甲看似英武,可模样却粗俗不堪,这谄媚笑脸,一见便是个狐假虎威、故撑场面的脓包!
公主看都不看这少将军一眼,悠闲地喝着茶,依然故我,便仿佛当此人不存在一般。
这少将军瞧自己吃了闭门羹,人家里都不理会一句,这面子上挂不住了,故作咳嗽了两声,示意身后的侍从从旁胁迫,想要逼得她们就范。
那两个侍从很是配合,三步并作两步跨步向得前来,跺脚大声喊道:
“哼,竟敢敬酒不吃吃罚酒,知道我们少主是谁么?看上你们小姐了,那还是你们小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可别给脸不要脸啊!”
这边话音刚落,仿佛听到几声微弱的胡哨之声,也不知怎么的,那侍从身后的马匹犹如失控了一般,狠狠地从身后踹了那两侍从一脚,两人莫名其妙地栽倒在地,被踹的险些吐出口血来。
“啊呀,这养不熟的畜生,竟然敢偷袭自家人,要它们何用?”
那倒地侍从猛地将手中的长鞭投掷马匹,马儿吃痛,扬起前蹄嘶吼了一声,便欲将那人踩踏至死,若不是那少将军及时出手,将马头拍开,这才救了那侍从一命。
马儿受了惊吓,哀鸣一声,三匹马便结伴,扬开蹄子,转身遁走!
那少将军见状只觉有些不可思议,这三匹是训练多年的战马,平日里温顺乖巧,这会儿怎发了狂一般欲杀人了,这可诡异的紧了啊。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红玉通晓马语之故,她不仅懂得御马之术,而且无论多么火烈的野马,都能被她驯服得服服帖帖的!
经这一闹,这少将军也失了耐心,他看上这美貌的女子了,定要将她纳为妾室才能甘心,只要此女愿意随她走,她想要什么自己就给什么,保管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逍遥快活……
“小娘子,你可愿意随少将军我回家享福去?本将军保证,绝不会亏待了你!”
他都说得如此明白了,管这女子答不答应,她答应了最好,若是不答应抢也得把她抢回去,等动了房,成了他的人,还怕人跑了不成?
茶棚的陈老汉瞧了这阵势,见有人欺负少夫人,如今那公子也还未回来,若是少夫人被人掳了去那可怎生了得,硬着头皮冲到那少将军跟前,浑身发抖地求情,言道:
“这位少将军,请听老朽一言,这位少夫人早已嫁作人妇,少将军如此行径,便是掳□□女,那是触犯国法的啊!”
那少将军怒了,一把推来那陈老汉,若不是红玉及时出手扶住,恐怕得受伤了。
“臭老头,你少管闲事,在这里,少将军我就是国法,谁敢奈我何啊?”
公主目露寒光,几可杀人,冷冷言道:
“少将军何故如此愚蠢,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还请阁下自重!”
那少将军微微一愣,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来,没想到小娘子不仅人比花娇,就连声音也如此迷人动听啊。
半响没了话语,回过神来时才发觉根本没听懂小娘子说的话,忙转身询问那两个侍从,问道:
“她说话是什么意思?”
那侍从也没读过几本书,大抵也就识得一两个字,平日里就喜欢在少将军面前卖弄,显得自己博学,如今被问及,也只略懂皮毛,厚着脸皮瞎扯,言道:
“那小娘子叫罗敷!”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出自汉乐府《陌上桑》,说的便是一位名叫秦罗敷的女子如何不畏强权,机智地赞扬自己的夫君的同时,狠狠地奚落了那想霸占自己的太守的故事。
因为罗敷的贞洁与智慧,令百姓皆相传颂,几乎路人皆知,如今这京城之中,就连三岁的孩子都会背《陌上桑》,可见对贞洁、智慧的女子无比推崇。
“哦,原来是罗敷姑娘啊,真是好名字!”
那少将军还在一边忘乎所以,不知所谓。心中只道这罗敷姑娘生的犹如天人,也不知是哪个野小子如此福气,娶了这般美貌的妻,真是妒恨啊!
“不知道,罗敷姑娘的夫君是何人,居然有如此好的福气,可以娶得罗敷姑娘为妻?”
少将军嘴角微微上扬,他倒要听听,那混帐究竟是谁,若只是个无名之人,那抢人之事自然是水到渠成了,若是稍微有些权势的,虽然麻烦了些,只要请得表哥相助的话,想要摆平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少将军用的什么心思,公主岂会不知?原本只道此人是个粗野鄙俗、仗势欺人之人,却没想还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真是多说半句话,都觉得多余。
只见公主冷笑一声,言道:
“罗敷的夫婿,在这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论哪个提到他,都会赞他出色过人,非同一般呢。”
那少将军闻言神色一凛,心中暗自打鼓,此人当真如此了得么?莫不是那小娘子在胡说八道的吧?
“哦,他究竟是何人啊?”
“少将军不信?那不妨问问在场的各位,不就知道了么?”
公主冷漠不改,语气之中则是充满了嘲讽之意。
周围围观之人立马就起哄了,原本还有些畏畏缩缩的,可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草包,就连罗敷的故事都不知道,真是活该让人笑掉大牙,很快就有人忙不迭地帮着公主等人说话,男女老少,一人开了句口言道:
“那是,那是,罗敷的夫君可是极为了不起的人物啊!”
“是啊,是啊,十五府小吏。”
“二十朝大夫。”
“三十侍中郎。”
“嘿嘿,这四十岁啊,就成为一城之主,专城居啦!”
……
这连小儿都会背诵的《陌上桑》,这几人居然都不识得,虽说穿着华贵,可沐猴而冠,不过如此罢了啊!
说完,大家伙哈哈大笑起来。
这三人顿时脸色一白,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了,总觉得在被人家嘲笑,可又不知道对方在笑些什么,真是恼煞人也!
管她夫君是什么人,先把人抢了再说,这女人以后就是自己的人了,大不了连夜把人带回崇州,到了自家的地盘,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都管不了他了!
注意打定,这少将军便打算推开面前这碍眼的青衣小白脸,索性直接把女人掳回去得了。
“小娘子,劝你还是乖乖随本将军回去,可别逼本将军用强的了!”
这边说着,手也伸了出去准备推开挡在眼前的红玉。
怎知,不知何人从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只听得耳边有人言道:
“这位公子印堂发黑,晦涩失泽,似命不久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