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在柱子后面,视线绕过打斗的兵匪,落在屹立在高处的身影,那是一个男人,骑在马上。
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他傲视寒霜的身形,挺拔的背脊像山峰间最傲然最峻峭的那一座,其他人只要望向他,便只能仰视。
他是士兵的老大,兰七月想。
自己的生死决定权肯定是落在他的手中,所以他要想办法引起他的注意,然后求他放过自己。
山匪在被屠杀一半的时候投降了,他躲在柱子后也被发现,一个士兵抓着他的肩膀将他丢在地上。
刚好与他跪着的新娘撞在一起,本来是娇美新娘子,现在面容凋悴,泪水,血迹,恐惧与痛恨交汇一起,形成复杂的表情。
兰七月有些不忍,女匪是唯一看着些许善良的人,也许那份善良是因为看上了他,而她对他不坏,所以有些不忍。
士兵拱手跪在地上,“报,山匪搜查完毕,全部在此。”
不知何时站在高处的男人已经来到他们的面前,兰七月闻声抬头,这一下看清楚男人的面容。
是充满攻击力的长相,五官区别于大宣人的柔和,无论是眼睛还是轮廓都可以用锋利来形容。
兰七月的心脏在狂跳,他的面相看着不像祥和的人,眼神像刀一样,如果被他盯上,他怀疑下一刻自己就会身首异处。
可能是他的视线太过明显,睥睨众人的男人突然侧头,刚好与他对上目光。
淡漠又明锐的眸光,兰七月竟然直接下出声,“嗬—”,那种被吓着条件反射的倒吸气的声音。
这一声在死寂的环境中尤其的明显,士兵纷纷举起长枪对着他,只要他出一声,便会万枪穿心。
兰七月捂住自己嘴,惊恐的看着这些人。
男人突然开口道:“放下。”
一声令下,所有士兵听令,规整的将武器立在地面,不再对上兰七月。
压迫感消失,兰七月悄悄松了一口气,可他下一句话就又让他提起紧张的呼吸。
“今天破坏了你们的好日子,真是抱歉。”
杀了这么多山匪,这句抱歉听着一点也没有抱歉的含义,但是兰七月发现他句子说长一点便有生硬的感觉。
看来应该是蛮地主城来的头头,因为在两地交界之处,说蛮语与大宣语各参一半,多数人都会两种,而他待了半年也只能听懂一部分,但不会说。
山匪是两地都有,男人看着兰七月的面容先入为主,所以选择用大宣的语言沟通。
女匪也是烈女子,但仍然嗓音发抖,“要杀要剐,一句话就是,不用拐弯抹角。”
男人看着兰七月的眼睛往右斜过一点,轻轻的落在女匪的身上,“放心,会成全你们做一对地府鸳鸯。”
兰七月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