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皆是同道中人。”
林枫不知道薛半步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并没开口询问薛半步的弦外之意,而是静静等待薛半步的下文。
“殚精竭虑修炼某一门功法,然而却迟迟不能突破。”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
“但这种痛苦,我却经历过。”
“整整十年,我都在功法不能突破的痛苦中度过……”
不等薛半步的话说完,林枫就很不客气的打断了薛半步的话头,“你是想告诉我,你之所以作恶,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
薛半步一脸诚恳的点了下头,“当年我为了突破‘先天无极功’,外出游历时,无意间遇到出嫁的万芳。”
“于是,决定将我的种子,种入万芳体内,将万芳日后生下的孩子,当成练功的炉鼎。”
“自古以来,把活人当成练功炉鼎的事,多如过江之鲫。”
“你肯定知道。”
林枫一声不吭的点了下头。
薛半步这番话,确实让他找不出辩驳的理由。
可是他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所以,你完全没必要盯着我不放。”
“对你而言,这世上还有很多事,远比杀了我,为民除害,更重要,更有意义。”
薛半步铁了心想跟林枫和解,顿了顿,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更何况,你跟万芳只是泛泛之交,没必要为她出头。”
“而且,万芳也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好女人。”
“像她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活在这世上,只会丢了女性群体的脸。”
“咱俩握手言和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薛半步望着林枫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与憧憬。
林枫紧抿着唇,脸色变了几遍。
薛半步作恶,确实事出有因。
可是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袖手旁观,放过薛半步。
“我当年虽然在王芳体内,留下种子。”
“但,时至今日,我都无法确定格格是不是我的孩子。”
见林枫不吭声,薛半步又进一步表明自己打算与林枫和解的决心,“因此,格格并没受到任何伤害……”
林枫又一次打断薛半步的话头,“倘若格格就是你的孩子,也就是你练功的炉鼎,你打算怎么对她?”
薛半步,“……”
张口结舌,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万没想到,林枫竟然问出这么敏感的话题。
“突破功法、女儿活着。”
林枫气势如虹,掷地有声的提醒薛半步,“你必须在两者间,做出选择。”
“格格不是我女儿。”
薛半步本以为自己的答复,能转移林枫的话题,不料却咄咄逼人的问,“万一她就是你女儿呢?”
“没有万一!”
薛半步昂首挺胸,一拍胸膛,非常肯定的说道,“她绝对不是我女儿。”
林枫轻抚双掌,话锋一转,神态也没刚才那么盛气凌人,又问,“我想知道的是,有朝一日,当年找到与你有血缘关系的子女时,你打算怎么对待你的子女?”
薛半步故作轻松的笑道:“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我怎么对待我的子女,这是我个人的事。”
“与任何人无关。”
“哪怕是天王老子也无权插手。”
说话间,薛半步唯我独尊的强势傲气,又在这一刻,从他体内,席卷而出,“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
薛半步本以为自己这番话,会将林枫激怒,不料林枫却是云淡风轻的问道,“你的子女甘愿成为你练功的炉鼎吗?”
薛半步,“……”
他又一次被林枫问得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答复。
“齐真君为什么要偷袭你?”
林枫突然转移的话题,虽然令得薛半步有些措手不及,但却正中薛半步下怀。
“我和齐真君,各为其主。”
“他要杀我,无非是为了扶持新主子上位。”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薛半步毫无保留地说出他的看法,“但我没想到的是,他竟会在你我即将交战之际出手。”
林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吧。”
话音一落,林枫转身就走。
薛半步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但,见此情形,也只能将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回腹中。
直到林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后,薛半步才收回视线,目光低垂的凝望着自己掌纹全部变黑的双掌。
十几分钟前,当他从入定疗伤中,回到现实中来时,以为侵入自己体内的毒素,已被全部清理干净。
然而。
就在林枫转身离开时,他才注意到,齐真君打入他体内的一部分毒素,竟然转移到了双手之上。
嘶嘶嘶!
钻心刺骨的疼痛,从双手传来,疼得薛半步忍不住倒吸凉气。
双腿一弯,盘膝而坐。
再度入定疗伤。
而此时的齐真君,则面无表情地站在五星级酒店套房,余孤天的床边,目不转睛的打量着睡梦中的余孤天。
余孤天的脸上,倦意十足。
在余孤天的怀中,还蜷缩着两个女孩。
宽大柔软的床上,一片凌乱。
房中,安静如死,落针可闻。
与外界的喧嚣嘈杂生,形成鲜明的对比。
齐真君已在余孤天的床边,整整站了三个小时。
他偷袭薛半步,一击得手后,就返回城中,来到余孤天下榻的酒店。
余孤天突然在这时候翻了个身。
被冰冷的寒意,刺激得一下子清醒过来。
“……”
余孤天一睁眼,就看见直挺挺站在床边的齐真君,惊得他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醒了?”
齐真君的声音,低沉嘶哑,刺耳难听,令人听不出半分悲喜。
逐渐从震惊回过神来的余孤天,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
几天前,齐真君将他从崇飞虎的地牢中救出来时,曾耳提面命的劝他,尽快离开星海,返回家族。
但他并没这么做,而是继续留在星海,倚红偎翠,花天酒地。
他以为诸事缠身的齐真君,已不会再来见他。
没想到,齐真君却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酒店,站在他床边。
“找我有事?”
余孤天瞪了一眼齐真君,没好气的问。
“你怎么还没回家?”
齐真君此话一出,余孤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噌的一下翻身坐起,“本少回不回家,关你屁事?”
“别以为你救了本少,本少就得对你感激涕零,千恩万谢。”
“在本少眼中,你就是本少的一条狗。”
“换句话说,你特么就是余家养的一条狗。”
“哪有狗指使主人该何去何从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