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湘湘看到一脸怒容的白术,识趣地将正要召唤酌月的手掌收拢回了袖子里,垂着眼睛委屈巴巴地唤了一声:“长老。”
白术等着云轻轻手里的那柄剑,严厉问道:“云轻轻,你在做什么?修习堂内未经长老允许不得使用武器的规定你是忘了,还是根本没把它放在眼里啊!”
“不……”云轻轻看起来很慌张,她施了个咒将剑收回了袖子里,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的……长老,是曲湘湘,是她先动的手!是她的错!”
曲湘湘半垂着脑袋,轻轻地嗤了一声,云轻轻这女人是想把过错都往她身上推。
白术瞥了一眼在旁边乖巧站着低眉顺眼的曲湘湘,“修习堂里只有你拿着武器,如果我没看错,你刚才那一剑直取她的喉心。”他藏在花白眉毛下的小眼睛闪着黑亮的光,声音严肃而低沉,“你想杀了她。”
“没有,我没有……”云轻轻的话在她那柄银剑前显得有些苍白,“是、是她跟林筝先出口伤人侮辱了我,我一时气不过才会拔剑的……”她好像忽然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尖声叫了起来,“对,就是这样的!是她们先言语无状我才会被气昏了头,以至于忘记了修习堂的规定,都是她们的错!”
“云轻轻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林筝的脸颊因愤怒而泛起了红晕,“明明是你先挑衅我们的,在场的弟子都可以作证!”
然而她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低下了脑袋,装出一副在认真看书的模样,事不关己的样子让林筝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没有人想被卷进这场吃力不讨好的纠纷中,毕竟云轻轻跟曲湘湘都不是什么善茬,没有人会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林筝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曲湘湘握住了手腕轻轻摇了摇,她虽然不甘心,却还是心领神会地闭上了嘴巴。
“我没有挑衅云轻轻,”曲湘湘不紧不慢地说道,“是她先侮辱了我的家人和朋友,我不过是为他们辩护了几句,云轻轻她就还在修习堂拔剑,还想要取我性命。”
“谁能证明是我而不是你先挑衅的?”云轻轻问道,修习堂里这些人的态度让她十分笃定,除了林筝不会有人会站出来为曲湘湘说话。
这些人不会因为曲家而得罪无极门,这本来就是两头不讨好的事。
“我能!”林筝叫了起来。
“得了吧林筝,谁不知道你跟曲湘湘关系好?你的话根本没有半点可信度。”她愈发得意起来。
“我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曲湘湘冷笑一声,双眼紧紧地盯着云轻轻,“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我先言语挑衅的,难不成你在修习堂拔剑就是对的吗?”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云轻轻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没错!”
白术一抬手,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云轻轻,看在你是第一次违反规定的份上,每日早课后去善恶态关七天禁闭。”他不耐地拢起了两条花白的眉毛,“若是还有下一次,那么按照规定,恐怕你得离开苍玄山,回到无极门去了。”
云轻轻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而曲湘湘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被当众这般毫不留情地数落、被长老关禁闭于云轻轻而言还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脸都烧了起来,同时在心里更加恨透了曲湘湘。
而白术这几句话在曲湘湘眼里就是几句不轻不重的数落,七天的禁闭原本就是不痛不痒的惩罚。原主在苍玄山违反规定夜不归宿被逮到的时候还被毫不留情地关了一天禁闭,而云轻轻在修习堂拔剑居然才七天的禁闭,这样的差别对待让曲湘湘觉得自己的胃部传来一阵不适的绞痛感。
“长老……”林筝不忿的声音响了起来。
曲湘湘立刻拉住了她的袖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林筝不情不愿地放弃了自己将要说的话。
曲湘湘又一次低下了头以掩饰自己的表情,而此时慕含章不知为什么忽然朝曲湘湘那看了一眼,但曲湘湘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慕含章向她投来的,略复杂的目光。
等所有人都回到位子上坐好以后,白术将自己的书放在了桌子上的一角,枯枝一样的手指有节奏地在上面敲打着,闪着精光的小眼睛迅速地略过下面正襟危坐的弟子,缓缓开口道:“我们今天换个地方,不在修习堂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