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尚未结束,程公公便被一则消息惊得白了脸。
看了眼殿内御座上的天子,他挥手示意传话的小太监下去。
议政殿,高高的台阶之下,姜峰身穿囚衣,披头散发地跪着。
沧冥拿着一份折子,细数着他这些年贩卖盐矿所得的银两。
姜峰长着一张国字脸,有些不怒自威之感,但现在面色灰白,双眼无神。
他低着头,待沧冥念完之后,老老实实画押签字。
“姜峰,你当年是如何逃出来的?”镇宁侯戚远着实想不通这个问题。
姜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沧冥,眼珠转了转。
接着,他又低下头,低低笑了笑,答非所问,“能多活这些年,已经算是偷来的了。”
只是无辜的后辈,因他们的贪婪,受到了牵连。
这也算是报应吧。
“陛下,老臣当年未察觉到楼兰遗孤,让他们危害东辰,请陛下降罪!”戚远一撩衣袍,跪在地上。
昭阳帝沉着脸,冷声道:“姜峰三日后处斩,戚远和夏晋鹏未及时察觉楼兰余孽,罚俸禄半年。”
“谢陛下隆恩。”戚远和夏晋鹏连忙跪下谢恩。
宣布下朝,程公公快步追上昭阳帝,在他耳旁低语,“陛下,冷宫那位走了。”
昭阳帝一下没明白程公公的意思:“走了?”
还有人敢去冷宫劫狱?
程公公点点头:“今早宫人发现的,人已经硬了。”
昭阳帝反应过来,脚步顿住,垂下了眼眸,让人窥不出眼中情绪。
好一会儿,他继续向前走,淡淡道:“按规矩处理了吧。”
程公公恭敬地应下,想了想,接着道:“陛下,大殿下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你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昭阳帝明黄龙袍中的手猛地攥紧,眸光剧烈波动了一下。
他脚步一转,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御书房内,张尧看了眼矮桌后的轩辕清沐,心头萦绕着不祥的感觉。
他抬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忍不住问道:“殿下,您身子哪里不适吗?”
轩辕清沐翻看着桌上的折子,闻言头也不抬,“本殿没事,今日唤张太医来,不过是有样东西想让张太医看看。”
张尧心中愈发发怵,强压下心底的恐惧道:“不知殿下想让老臣看的,是何东西?”
轩辕清沐放下手中朱笔,合上折子,随意拿起另一本,“张太医在太医院多久了?”
张尧不明白他为何这般问,细细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答道:“回殿下,到今年三十年了。”
轩辕清沐轻轻嗯了一声,隽美的容颜看不出任何情绪,“三十年了,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
张尧擦了擦额上的汗,不敢应话。
轩辕清沐合上手中折子,抬眼看他,“张太医为何不让儿子继承你的衣钵?”
张尧面色一白,嗫嚅着开口,“犬子……犬子于医术一道没有天赋”
轩辕清沐似是相信了一般,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张尧不让子孙进太医院,却在外面开药铺,不过是为了出事时,能保住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