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达、宋衍忠、马淮和沈济民,当夜和府衙里的许多人约一起在云良阁喝酒,除了可以互相作证外,云良阁里的老鸨和花娘也可以为他们作证。他们四人,也能暂时排除嫌疑。
只有剩下的钱文和孙老头散衙后,回了自己家。除了自己家里人可以作证外,便别无他证。
但两人都不会武。
而且两人都住在以周忠才家为中心的五里范围内,前九日的排查中,已经去过他们两家,并未发现线索或是可疑之处。按道理,他们两人也可以排除嫌疑了。
可这样一来,借契上留有指纹的八个人,全都排除了嫌疑。
然而他们当中,至少有一个人是凶手!
“再看看这个。”不等她拧眉,谢玄又将另一摞记录递了过来。
陈朝颜接过来看了两眼,发现是郡守府和银钩柜坊来往较密之人的信息。只是看着少说也有一百来人的记录,她不理解地问道“怎么这么多?”
谢玄示意她先看。
陈朝颜看后发现,但凡在郡守府任有一官半职的人,基本都和银钩柜坊有来往。而来往间的记录,大到古瓷名画的数十贯钱,小到银钗铁簪的数枚铜板,皆不胜枚举。
陈朝颜不明所以地看向谢玄,以眼神问询他原因。
谢玄瞧着她眉眼间的疲态,示意侍书给她沏一杯参茶后,说道“拿着官差当令箭,肆意搜刮百姓,若是钱财,便直接收入囊中,若是财物,便拿到银钩柜坊典当。一来二往,便积攒下来这么些证据。”
陈朝颜看着手中的记录,怀疑道“他们去银钩柜坊典当钱财,应该是不过明账的吧,这些证据……”
谢玄淡声道“那位姜姓账房知道方掌柜没了后,主动拿出来的。”
陈朝颜又将记录看过一遍后,微嘲着留下一句‘方掌柜倒是信任他’,便又接着说道“借契上留有指纹的八个人,除了冯大人、赵无为和孙老头外,其余五个都和银钩柜坊有来往,这无疑又增加了他们的嫌疑。另外,我大致看了一下,他们五个到银钩柜坊,多是向那位姜姓账房、王权、孙氓和一个叫张宗杰的人典当物品。”
“我要记得不错的话,那位姜姓账房曾说可为他作证的人当中,就有王权和孙氓两人吧?”
谢玄没有吱声,只是随手又给她丢过来两张纸。
纸上记录的是银钩柜坊中,和石娇儿与石志有过接触的人。
人不多,仅四个。
四人不偏不倚,正是王达等人到银钩柜坊去典当时,所找之人姜姓账房、王权、孙氓和张宗杰。
陈朝颜看了一下四人的记载,姜姓账房和王权都是账房管事,孙氓和张宗杰则是杂务管事。另外,四人的口供都显示,他们只是和石志在共事之时,得石志邀请,曾去过长柳街两回。也就这两回,见过石娇儿。
“石志和石娇儿都已经死了,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也无从再证实。不过……”陈朝颜话还没有说完,谢玄便又递过来一张纸。纸上记着二十三个人的名字。陈朝颜接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谢玄道“郡守府中,找姜姓账房、王权几人典当过的人。”
陈朝颜啧两声后,一边比照着姓名翻找其与银钩柜坊来往的记录,一边肃然道“王爷还真是细心周到!”
谢玄单手支着额,瞥着她道“看来这几日的早出晚归,并没有把你给累住。”
“这几日虽然早出晚归,但多数时候,都是白芍或月见推着我在走。要真累,那也是她们累才对。”陈朝颜看向他,“倒是王爷,近两日看着委顿不少,是夜里又没有睡好吗?”
谢玄叩手敲一敲她正翻着的记录,又敲一敲旁边放着的周忠才遇害当晚,郡守府所有人的行踪记录,无声地说着他没有睡好的原因。
陈朝颜顺他手敲,扫一眼所有记录后,莞尔道“王爷辛苦了!”
谢玄瞧着她“知道辛苦,就赶紧找出凶手。”
陈朝颜点头“好的。”
将名单上对应之人的记录找出来,快速过上一遍后,陈朝颜又将借契上留有指纹的八人记录单独拿了出来。
冯守道、赵无为和孙老头与银钩柜坊并无往来,将他们的记录放到一边后,陈朝颜将剩下的五人和名单上其余人的记录分成上下两排,平铺在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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