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将就?”陵游说,“不会湿水但又贴合皮肤的布,那不就是人皮面具用的动物皮吗?不会湿水的布,那不就是伞面吗?陈姑娘放心好了,回头我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重楼瞥他一眼,“你?”
陵游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公子!”
重楼不屑地呵一声。
陵游也不屑地呵一声,而后理所当然道“公子之前说过,在陈姑娘没有摆脱我们之前,她就是公子的人。既是公子的人,要个手套、要个罩衣,难道不应该吗?”
谢玄睨一眼他,又睨一眼陈朝颜。
陈朝颜肯定地说“应该。”
陵游立刻咧嘴笑道“看,陈姑娘也赞同我的话!”
正说得兴起,文奎兴冲冲跑了进来,揖手见了一圈礼后,他高兴道“宋光宗已经交代了!”
陵游哼道“大惊小怪做什么,有陈姑娘出手,结局不是早就注定了吗!”
文奎连连称是后,又跟着恭维两句,便迫不及待地将宋光宗打死翠花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原来早在半年前,宋光宗就和一个从明凉县来的花娘勾搭上了。
那花娘比宋光宗要年长六七岁,已是半老的徐娘。
宋光宗当然不是因为眼瞎才看上的花娘,而是花娘颇有身家,才刻意地卑谄足恭。
而花娘从明凉县来北芦县,为的就是脱籍从良。但她年岁已经大了,过往又是做那样的营生,生育上也再无可能。稍有身份或是要脸面的人家,都看她不上。宋光宗虽是差了些,但他是正儿八经的农籍。是以,面对宋光宗的阿谀谄媚,花娘不仅全盘接受,还颇有手段的在暗地里收买着他的家里人。
待时机成熟后,花娘以退为进,决然地让宋光宗以后不要再去找她,她将来还得嫁人。
宋光宗因攀着她,生活比以前滋润了许多,哪里舍得放手?况且,他愿意放手,他的爹娘、大哥和小弟也绝不准允。因而想也没想,宋光宗就脱口说出了要娶她的话。
花娘的目的达到,却并不露欢声,只道她只为妻不为妾。
说这话时,她有意无意地打开了一箱珠宝。
宋光宗看到那箱珠宝的瞬间,便再次想也不想地说出了会休妻娶她的话。
只是想要休妻谈何容易?
翠花上孝公婆,中敬叔伯,下教孩子,又勤劳又务实,在十里八乡都有着极好的名声。宋光宗找到里正,休妻二字都还没有说出口,只隐隐透露出了几分想法,就被里正又打又骂。
宋光宗受了这气,立刻就跑到了花娘的住处,想借此讨几个钱花的同时,再博一搏她的同情,让她嫁到宋家为妾。
花娘毫不客气地将他撵走了,并再次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找她,说她再过些时日就要嫁人了。
宋光宗一听这话,当下就急了,立刻又是发誓又是发咒地说他一定会八抬大轿娶她过门。
花娘往日接客时,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对于宋家这样的贪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逼到急处,也就什么麻烦都能解决了。于是,她就定了一月之期给他。
一月之期……
宋光宗回家一说,宋家所有人也急了。
一家人找了个名目,将翠花撵回娘家后,坐在一起商议了大半夜,终于商议出一条毒计来既然休妻不可行,那就除了她!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何光宗‘不小心’将她推下山,又‘不小心’将她推入水,再喝醉酒后发酒疯时‘不小心’拿刀砍向她……‘不小心’了无数次,但每一次,翠花都似有神助般安然无恙。
直到一月之期还剩下两日,宋光宗去找花娘想再拖些时日,却无意看到花娘跟别的男子打情骂俏,还赏那男子上百枚铜钱后,他急忙转身回到家,原是打算回来找他爹娘大哥小弟商议对策,却在开门后,第一个看到了翠花。
不能休她,又除不掉她,加上到嘴的肥肉马上就要被别人叼走的愤怒,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在一拳打倒翠花后,他的爹娘、大哥、弟弟从他的怒吼中听说了因由,也纷纷加入拳打脚踢的阵营……
说到此处,文奎忍不住停下来,红着眼怒斥道“真是一家畜生!”
陈朝颜正在看案宗,听到这话,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两眼,“那位花娘也抓回来了?”
“抓回来了!”文奎依旧难掩怒容地说道,“若非她使手段,宋家怎么犯下如此丧尽天良的大罪!”
宋家和花娘是什么下场,月见没兴趣,她问“那两位老人回去了?”
文奎长呼两口气,缓下情绪后说道“我让衙役用我的马车送他们回去了。月见姑娘放心,衙役去缉拿宋家那一帮畜生时,我便吩咐过了,要将他们的罪行宣告得人尽皆知!另外,也吩咐了送两位老人回去的衙役,将他们坚持为翠花申冤的事迹广而告之。”
“先前衙役回来说,与两位老人断绝关系的那两个儿子,在两位老人回去时,跪在村头向两位老人磕头认过错了,两位老人也原谅了他们。村子里的人,也都跟两位老人认过错了。”
月见放心道“那就好。”
文奎看向陈朝颜,目露钦佩的揖手道“多谢陈姑娘为两位老人申冤!”
陈朝颜平静道“文大人不必客气。”
“陈姑娘仅凭尸检,便将翠花死的过程推断得分毫不差。”文奎双眼明亮,嘴角含笑,“这份过人的本事,着实能称得上一句鬼手佛心了!”
陈朝颜失笑,“文大人今早才杜撰我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现在又来一句鬼手佛心,
菩萨和佛都有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尼了?”
谢玄看一眼文奎闪闪发亮的双眼,又看一眼陈朝颜淡定从容却隐含笑意的面容,暗呵一声,扔了茶杯起身道“没有别的案子了?”
“还有还有。”文奎赶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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