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指导员和刘所长头上顶的一个雷,就是刘守成。
不知道小黄是咋想的,刘守成约他一起查办盗窃案,他居然没有拒绝,单指导员事后问他理由,他竟然说:“谁都知道老刘那点心思,满足他就是了。”
两个人毕竟是一个班的搭档,刘守成不想转业去站段当工人,小黄只能尽量配合。
刘守成好大喜功,整天想着破案,总是独往独来,把小黄一个人扔在派出所坐冷板凳。
好在小黄心态好,甘愿把自己当成一件道具。刘守成带上他也行,不带上他也可,他难得留在所里躲清闲。
单指导员和刘所长想的就多了。
他们太了解刘守成的性格了,总这么一个人往外跑实在危险。
他有高血压,总这么辛苦查案,万一半路犯病,身边都没有一个人帮到他。
再就是刘守成得罪的人太多,他一个人下乡,又经常穿越铁路线,一旦被仇家瞄上,在后面砸他一棒子,他死的多冤呀。
安起见,两位当家人决定,还是把案子上交给分局公安处来查办。
他们找来了小黄,想征求他的意见,还没等小黄说明自己的想法,院子里便传来车老板吆喝牲口的声音。
几个人跑到院子里,看见刘守成因兴奋而涨红的脸。
大牛被裤腰带倒勒住两只胳膊,手里拎着裤子,垂头丧气站在一旁。
“把马车停好了,你也给我进屋去。”刘守成向车老板发出指令。
在刘守成看来,能够及时抓获以大牛为首的,带有团伙性质的,铁路内部盗窃犯,不仅是首开他当铁路公安几十年来的先河,也是小镇派出所,在分局公安处的首功一件。
他这个派出所副所长,算是当定了。
鉴于案情重大,单指导员和刘所长也参加的首次审讯。小黄负责做笔录,刘守成不用谁来安排,主动充当起主审。
“你的同伙是谁。”刘守成第一句话,就涉及到最敏感的话题。
大牛一改刚才的沮丧,他嬉笑着对刘守成说:“刘叔,这话从哪说起呀。”
在外人看来,大牛摊上大事了,他怎能笑得出来。
他不哭鼻子抹眼泪,胆战心惊的面对公安人员也就罢了,还换了一个面孔,嬉皮笑脸的跟没事人似的。
是谁给他的胆量,让他在这种情形下,说起话来像是在唠家常。
“我去炮弹坑捞水草,没想到捞到了王八铁。”大牛笑容不减,还主动替车老板搪灾说:“我就求这位大哥帮一下忙,把捞出来的王八铁,送铁路派出所来。”
大牛瞪眼睛说瞎话。
刘守成一听就火了,他有心打开卷柜,拿出棒子炖肉。不为别的,就为大牛的胡说八道,就该打他一顿。
有所长指导员坐在那儿,刘守成不敢放肆。他三言两语,指正大牛在说谎。
大牛是铁路系统内部职工,如果发现了王八铁,真想向铁路公安报告,他只需给派出所打个电话就行。没必要亲自下水捞铁,还特意找车往派出所送。
再说了,大牛真想向派出所报告,他看见刘守成,干啥一个字都不提,还赶车朝与派出所相反的方向走。
大牛龇牙一笑说:“我早就看见你跟在后面了,想跟你开个玩笑呗。”
“啪”地一声,刘守成挥手打了打牛一个大嘴巴,大牛的嘴出血了。
刘守成纯属一时冲动,没有控制住情绪。刘所长和单指导员也没有阻止他。
在他们眼里,大牛就该打。
“你知道铁路职工监守自盗,会有怎样的后果吗。”刘所长在做大牛的思想工作。提醒他说:“铁路职工发现盗窃事件,知情不报本身就是犯错,再不如实坦白,那就是错上加错。”
“就为了这百十来块钱,你丢掉了这份工作,值吗。”单指导员这句话,杀伤力巨大,大牛知道怕了。
价值一千多块的王八铁,卖到废品收购站,能值一百块钱就不错了。公安在处理大牛时,首先要按王八铁的市值,来给大牛定罪。
铁路系统内,职工监守自盗,被开除公职的大有人在,单指导员不是在吓唬大牛。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向大牛阐述一个,大牛早就知道的道理。
“我坦白。”大牛不知道是听烦了,还是又打什么鬼主意了,他主动承认,自己见财起意,以为捡到了便宜,要把王八铁送废品收购站卖钱。
大牛强调一点,这些王八铁,就是他在炮弹坑里发现的,绝不是他在火车上偷的。
见财起意和上车盗窃,性质那是不一样的。
刘守成被大牛气的脑袋一阵阵发涨,有所长指导员在,他又不敢使手段,有气只能憋着。
“你那个同伙是谁。”刘守成实在憋不住了,差不点就说出了二国的名字。
“真的就我一个人。”大牛一口咬定,没有同伙。
“我跟你提个人呀。”刘守成先提到了周铁民,大牛知道刘守成在诈他,他微微一笑,避而不答。
刘守成又清了一下嗓子说:“冯治国骑的自行车是永久牌的吧。”
“这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大牛快速做出回答。
刘守成笑了,他亲眼看见了二国。
大牛的反应,也验证了二国是他的同伙,刘守成愣是拿铁民打镲,套出了大牛的真实心态。
中午,二国来给大牛送饭了。
他嬉笑着走进派出所,说明自己的来意,把一个卷着猪头肉的大饼,亲自送到大牛手里,还从兜里掏出一瓶汽水。
大牛看见二国,就像看见了救星。他大口吃卷饼,“咕咚咚”狂喝汽水。
刘守成阴沉着脸看二国。
“刘叔,差不多就行了,给点面子吧。”二国当着大牛的面,把一盒希尔顿牌香烟,塞进刘守成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