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时,宋玉绰仍伏书案头,试图凭羸弱的微光读书,齐韶这才走到宋玉绰的身旁,将书放在一旁,提醒说:“时不早矣,苏药女不可废寝忘食。若迟了再回,路就滑得不便了。”
宋玉绰搓着太阳穴有些埋怨地说:“今天宋玉绰怕回不了家,上头催的太紧,那么多的藏书需要逐一收拾,就怕自己熬到现在也不一定能完成。”宋玉绰想,要是能有一个人陪宋玉绰一起读书,那该多好啊!于是,宋玉绰决定去图书馆借几本书看看。宋玉绰拿起一本书,仔细一看,是一本《孙子兵法》。“怎么?说完找到烛台点了放桌子上。
“不就是药女么,为什么还要帮助天禄阁挑起担子呢?
宋玉绰头都没有抬就急匆匆地在纸上写着:“天禄阁里只有一个宫女生病了。宋玉绰帮她过来办事,而且宋玉绰要读书。”“好吧!你看这本书吧!”“你知道吗?那是一个女人的书呢!”宋玉绰的手在纸页上画出一个小问号。“哦!你说什么?手中笔锋凝滞了一会,触碰了内心最深的自己而偏诉不出原因,自己沉浸在茫茫书海之中,努力去忘却伤痛、忘却孤独。
齐韶盯着宋玉绰,再扫了扫宋玉绰背后堆积如山的书,这一刻门外内侍在外面催齐韶提醒齐韶赶得上宫门落了锁。齐韶站起身来,对宋玉绰说:“你走吧,宋玉绰有时间等你!“宋玉绰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但他却没有时间陪宋玉绰。宋玉绰的身体有些虚弱。齐韶没有能力帮助宋玉绰,没有说话就走。
夜晚的天禄阁里只剩下宋玉绰一个人,屋檐上雕着象征着吉祥如意的凤穿牡丹这时反而比鬼怪更狰狞、更恐怖、更阴森。天禄阁里有许多书,有《红楼梦》《儒林外史》等名家名着,也有一些通俗小说和武侠小说。这些书都是宋玉绰从书店买来的。天禄阁的藏书量很大。所幸进展超出了宋玉绰的想象,大概是丑时片刻只厘清了5个书架上的藏书吧,宋玉绰算了算天禄阁还剩下100多个书架上的藏书呢,宋玉绰这麽拼,恐怕也得1个多月时间才会厘清。阿苑生病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好转,如果没有人支持,阿苑哪有什么惩罚。
锁着天禄阁的门,提着羊角灯笼,一深一浅的在雪中行走,禁不住替阿苑着急,算计着明天要不要加速。“哥呀,你看宋玉绰多好啊!”阿苑的手在地上摸着,宋玉绰知道,他又要开始新一天的忙碌了。宋玉绰轻轻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往前走去。烛火微光点亮了脚上莹莹的雪,散发着暖暖的光彩,静静的夜深了,宋玉绰没有恐惧,只有宁静安详,宋玉绰没来由地惦念着开始,不知道他夜里睡得好还是睡得不好,还是犯了风湿这个旧病,也不知道弟弟还挑着灯读着书。
思及此,脸颊间恍然出现了微笑,转而感觉到自己很愚蠢,明明是再也见不到的亲人,为什么还情不自禁地想?宋玉绰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三年前那个冬天。那一天,宋玉绰和父亲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太阳从西边升起时,宋玉绰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远方。眸子里突然升起一层水雾,似乎冬夜里的凉意彻骨而来。
记得爸爸曾经说,当他不高兴时,便仰望苍穹,苍穹茫茫,这时宋玉绰才感觉到宋玉绰的忧伤是那么小,不过是苍茫大地上一瓣花落。那天晚上,宋玉绰独自坐在窗前,望着星空发呆。宋玉绰突然想起,那是一个夜晚。窗外一片漆黑。忽然,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宋玉绰举目远望,天幕被染得墨色透透透,巍峨的宫墙似乎再也让人望而生畏,自己的悲伤好像真的消失了。
内药局后门一直开着,怕晚上来急诊,当宋玉绰走进里面时,侧着脑袋正要虚掩大门,却仿佛发现不远处幽幽树丛中出现了一个模糊身影,不觉吓得赶紧小声问:“是谁?”“你是谁?”“宋玉绰是……”宋玉绰回答。“哦!是宋玉绰呀!”“你是什么人?”宋玉绰又问。“宋玉绰是一只野鸭!这时,却见两只寒鸦在那片树丛里受惊,扑楞扑楞地向远处飞去,宋玉绰才送气来,却庸人自扰。
回房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起来已经是晌午了,裴阿姨应该已经知道宋玉绰到天禄阁代班底了吧。“你知道吗?昨天夜里,宋玉绰们还发生过争执呢!““是吗?“宋玉绰不假思索地回答:“是呀!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她不解地问。她留下一张信笺没有责备之意,只是嘱咐宋玉绰不要过度劳累,再给宋玉绰留一碗仙鹤草+红糖和红枣浓炒的汤药放在桌子上,宋玉绰拿着素瓷碗囫囵吞枣。
雪被宫人扫在宫道两旁,再大把大把地撒盐止冻,连久已冷落的天禄阁前的雪都扫了个干净,不由得感慨宫人勤劳。
宋玉绰看到天禄阁大门口还矗立着昨天见到的小黄门时,果然不出所料齐韶已先声夺人地来到宋玉绰面前,跪在书案上,看见宋玉绰走过来,轻描淡写地打招呼:“苏药女早安呀!”
宋玉绰和他随便八卦了几句,心里暗自纳闷他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他在书房里整理书籍,正兴致勃勃,忽然听见门外有人敲门。“谁呀?快开门!宋玉绰从他办公桌前转了一圈,他居然趴在书案上帮着宋玉绰登入书目,宋玉绰有些受宠若惊,忐忑不安地说:“这件事情不应该是劳动大人做的,大人还得自己忙活呢!”
齐韶浅睨着宋玉绰,搁笔慢慢地说:“这千头万绪的书籍,你们独自整理还是别等猴年马月了吧!宋玉绰并不都是帮你们的忙,也许宋玉绰可能会从这些书籍中发现一些散佚史料呢!”
他话在理中,现在为完成既定的使命,齐韶自告奋勇地帮助宋玉绰,不由多想,宋玉绰也就同意了。齐韶说:“你可以把书搬到自己家里来。“齐韶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说:“那宋玉绰们一起去吧!“宋玉绰便和他商量好。本人另开书案1件,与其相对而坐,两人轮流誊写,清理速度明显加快,约申时2刻,6个书架上图书便按顺序排列而归,本人重数书数,数得很好。
谢了齐韶后,后半个月天天都在给他添麻烦,逐渐熟了起来,经常和他讨论书上的内容,涉猎很广,但他的了解并不囿于自己史官的工作。
他常常对和宋玉绰讨论政事比较感兴趣,讨论最多的是《圣朝遗录》。在父亲看来,这本书是一本非常好的书,值得收藏、传抄和研究。《圣朝遗记》成书于北宋中期,书共一百八十卷。其中包括了大量的政论性文章。而且宋玉绰对于这样的清谈也不生疏,以前冬天闲的时候,书院里的学生多是假期回家过节的。一家三口蜗居在家里,爸爸便经常和弟弟论事,而宋玉绰则卷入了这中间。
然前车之鉴太深,上官氏之诫,吾谨记于心,则有心藏拙而收敛其智。宋玉绰并不是一个爱思考的人,对于齐韶的看法,宋玉绰向来没有太多研究。不过在这一次谈话中,宋玉绰发现他似乎有些与众不同。这让宋玉绰不禁生出几分好奇和好奇之情。大抵本人是个女人,齐韶还是有偏见的,在宋玉绰故意说一些并不是很高明的话的时候,他还是印象很深,和宋玉绰聊天的兴致比较浓。
从天禄阁出来的时候,天空又飘着细密的雪子,伸手去接住细小的冰晶,现在已经到了1月底,算起来应该是这个冬天的最后一次大雪吧。
第二天一早起床,早起,支起窗户,院子里银装素裹的,而宋玉绰只是穿着青灰色的夹衫痴立在窗前赏着雪。
正好乔希腋下夹有一卷试卷,捧住双手呵气推门进来,叫嚷着要去裴裳那里。宋玉绰说:“乔希!你去找些什么东西吧?”乔希说:“宋玉绰去给裴姑带礼物去。”宋玉绰说:“那就去。而且裴姑姑昨天半夜也是急着要走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宋玉绰给乔希倒杯温水刚刚度过上元节。她还穿着喜庆的衣服。银红色的小袄衬着她冻得红红的小脸。她拿着瓷碗微笑着问宋玉绰手划伤好吗
宋玉绰心里一阵发麻,脸上还巧妙地笑着说:“裴阿姨配点药应该不留疤吧!你是不是想让宋玉绰堆雪人问问呢?手沾上雪水就没事了!”
乔希把手放在宋玉绰面前,说:“宋玉绰手上不能沾雪水,是冻疮“,乔希把双手放在宋玉绰身上看:“宋玉绰哪有什么好命啊!沈侍医心里还是想着你呢?要宋玉绰把沈家秘做的融雪霜送给你!”
“就是他——想让你给宋玉绰看看吗?”宋玉绰的心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住了,它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宋玉绰的双手。宋玉绰的心也跟着它一起跳动起来。“你想知道什么吗?”乔希说。宋玉绰逐字逐句嚼着乔希的字,从袖子里拿出那个不离不弃的青瓷梨形瓶来,内心隐藏着的感情被无数次放大了。